沈战突然离席,与沈静松一同跪倒在地:“陛下!
肃亲王一片赤诚,只因不愿与权奸同流合污,这才被污蔑多年。
臣愿以这项上人头担保,肃亲王绝无不臣之心!
恳请陛下明察秋毫,莫要让忠臣寒心!”
萧衍凝视着跪在地上的父子二人,良久,方缓缓道:“二位爱卿请起。
若真如你们所言,朕自然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沈战却不肯起身,声音哽咽道:“臣……臣还有一事相求。”
“爱卿但说无妨。”
“臣的兄长沈山,犯下通敌大罪,罪该万死。
臣不敢为他求情,只是……”
沈战抬起头,虎目中泪光闪烁,“兄长现已不在人世,臣恳请陛下,允准臣以此次军功,换取兄长一双儿女的性命。
待白党之事了结,臣必当将母亲与晴月、耀辰送回宥阳老家,严加看管,绝不再让他们踏入京城半步。
只求……只求为兄长留下一脉香火。”
沈静松也叩道:“陛下,叔父所作所为,与父亲和臣全然无关。
但血脉亲情,实在难以割舍。
晴月与耀辰年幼无知,还求陛下开恩!”
“年幼无知?”
萧衍挑眉,声音冷了几分,“十七岁的姑娘,十四岁的少年,早已懂世事了。
沈爱卿,你就不怕他们知晓父亲所作所为,心生怨恨,日后做出不轨之事?”
沈战额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声音带着压抑的坚定:“陛下放心!
臣会亲自教导他们,让他们明白兄长之错,绝不让他们有半分异心!
若他们敢犯事,臣愿亲自绑他们来见陛下,听凭处置!”
萧衍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家父子,烛光在他深邃的眸中跳跃。
沈战此举,无异于主动将把柄交到他手中。
一个有过错的臣子,确实比一个战功赫赫的功臣更让人放心。
“沈爱卿何必如此。”
萧衍终于开口,声音温和,“朕本是想来沾沾爱卿大胜的喜气,怎料反倒让爱卿如此惶恐。”
他亲自起身,将沈战扶起:“爱卿是我大胤的肱股之臣,朕岂会因他人之过而怪罪于你?更何况此次扳倒白党,也多亏了令千金的协助。”
提到沈澄葭,萧衍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偏厅方向:“朕此次前来,除了与爱卿共叙,也想亲自慰问一下令千金的伤势。
不知沈小姐可方便一见?”
偏厅内,安嘉郡主与沈澄葭早已听到正厅的对话。
当萧衍提到要见沈澄葭时,沈澄葭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脸色微微白。
安嘉郡主敏锐地察觉到女儿的紧张,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葭儿,别怕。
陛下既然当着我和你父兄的面提出要见你,必不会强人所难。
记住,无论陛下说什么,沈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她替沈澄葭理了理鬓角的碎,目光坚定:“你若不愿,谁也不能逼你。
就算他是天子,也要讲个理字。”
沈澄葭望着母亲温柔而坚定的目光,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
她深吸一口气,初夏夜晚的暖风透过窗棂,带着石榴花的淡淡香气。
“母亲放心,女儿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稳步向正厅走去。
烛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步伐却异常坚定。
厅内三人同时看向她。
沈战眼中是担忧,沈静松目光里带着鼓励,而萧衍的眼神则复杂难辨,有关切,有欣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沈澄葭在厅中站定,盈盈下拜:“臣女沈澄葭,叩见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