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葭仿佛在无边的黑暗里挣扎了许久,直至一缕微光刺破混沌,她才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入目是熟悉的床幔,空气中弥漫着安神的淡淡药香。
“小姐!
您醒了!”
守在床边的秋菱第一个现,惊喜地叫出声,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直守在外间的沈静松闻声大步跨入,见妹妹终于醒来,一直紧绷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他快步走到床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葭儿,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适?”
沈澄葭摇了摇头,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不出清晰的声音。
秋菱连忙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我……昏迷了多久?”
她声音微弱。
“整整三日。”
沈静松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眼底带着血丝,显是这几日也未曾安枕,“你失血过多,又受了极大的惊吓,太医说需好生静养。”
他顿了顿,开始解释当前的局面:“父亲与我料定白党会狗急跳墙,途中截杀,故而兵分两路。
我率一队精锐,押送阿史那与幽州刺史由小路秘密疾行入京,父亲则率大军在后,佯装囚车,吸引敌人注意。”
他握住妹妹微凉的手,语气沉痛,“可我万没想到,他们竟敢在京郊,对你们下手!”
……
那日黄昏,他刚将人犯交接,便惊闻母亲与妹妹在护国寺遇袭、妹妹生死未卜的噩耗。
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什么规制、什么后果都抛诸脑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救葭儿!
他取出父亲留下的玄铁兵符,直奔京郊大营,强行调了五百精兵,向着护国寺方向狂奔。
刚到山脚,便遇见了被张锋等人护送至安全地带的母亲。
安嘉郡主一见长子,泪如雨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静松!
快去救葭儿!
她为了让我先走,自己留下了……”
沈静松心如刀绞,留下部分人手护卫母亲并清剿残存的死士,自己立刻带人冲入了暮色沉沉的深山。
山路之上,惨状触目惊心。
翻倒的马车残骸、护卫们浴血倒地的身躯、还有那陷阱中……春杏血肉模糊的遗体。
每多看一眼,沈静松的心就沉一分,怒火与恐惧交织,几乎要将他吞噬。
“搜!
一寸一寸地搜!
务必找到大小姐!”
他嘶哑着下令。
万幸,他们先找到了躲藏在树丛中、惊慌失措的秋菱。
小丫鬟脸上泪痕未干,一见沈静松便跪了下来:“将军!
小姐……小姐让我们分开走,她往那边去了……”
有了方向,搜寻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处隐蔽的山坳,秋菱借着火把的光亮,忽然出一声低呼:“这颜色?这是小姐今天穿的衣服!”
她快步上前,从酸枣枝上取下一角被荆棘勾破的素色布料,仔细辨认针脚后,声音带着哭腔:“没错!
是春桃的手艺!”
沈静松心头一紧,立刻在周围查看,果然在石面上现了三竖一横的“山”
字标记,旁边还有一滩已然暗的血迹。
他蹲下身,看着地上那混乱虚浮的脚印,分明是女子奔逃时留下的痕迹。
“走这边!
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带头向前。
希望随着一个个标记若隐若现,直到在一处藤蔓垂落的山壁前,秋菱再次激动地低喊:“小姐!
小姐的标记!”
沈静松循声望去,在附近的树干上,再次看到了那个让他揪心的记号。
“葭儿!
葭儿!”
他放声呼喊,山林却只传来空洞的回音。
“大小姐!
大……”
“都安静!”
沈静松猛地抬手,制止了护卫们的呼喊,他凝神细听,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小兽呜咽般的动静。
他循着那细微的声源,拨开茂密的藤蔓,不顾自身安危,一刀斩断缠绕的枝蔓,钻进了那隐蔽的山洞。
火光涌入,照亮了洞内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他的妹妹,髻散乱,衣裙染血,额角的伤口狰狞,脸上毫无血色,那双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