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定当会同三司,秉公彻查,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
既以告慰周大人在天之灵,更以安天下百姓之心!”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应了查案的命,又堵了白党挑刺的嘴。
萧衍满意地点点头,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有黄太傅这句话,朕便放心了。
诸位卿家,眼下京中粮荒未平,漕运梗阻未解,当以民生为重,莫要被旁的事分心。
散朝!”
“陛下圣明!”
百官退殿时,宫道上的积雪已被踩得紧实,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白丞相走在最前,墨色的朝服下摆扫过积雪,袖中的手却已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肉里,眼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
他算准了陛下会顾忌舆论,却没算到这年轻帝王的手段竟如此强硬,直接要将漕粮的老底掀个底朝天。
周济民快步跟上,压低声音急道:“丞相,三司查案倒不怕,可那千石漕粮……咱们当初只是让周显‘扣着’,并未真动手脚啊!
三日内查完,万一……”
白丞相脚步猛地一顿,冷冷瞥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厉:“慌什么?没有霉变,便说‘漕粮含水量标,恐存贮变质’;没有掺砂,便说‘运输中混进杂质,需重新筛检’!
赵衡不过是个只会疏通河道、治理水患的小官,黄柏悟也就一个管科举的老夫子,他们懂什么漕粮查验的实务?三日之内查不出定论,谣言只会更盛!”
他顿了顿,眼神阴鸷:“另外,立刻传信给王岱,让他把户部粮库的钥匙攥死!
没有本官的手谕,一粒米、一斗麦都不许动!
京里粮荒越重,陛下越要倚重咱们,到时候看他还敢不敢硬气!”
周济民茅塞顿开,连忙躬身应下,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另一边,林文彦、文修远正围着黄柏悟,声音压得极低:“太傅,查案时务必小心!
白党定会暗中作梗,天牢的狱卒怕是早已被买通,稍有不慎便是陷阱!”
黄柏悟颔,花白的眉头蹙起,语气凝重:“诸位放心,老夫已让大理寺的人先去天牢封了现场,绝不给他留动手脚的余地。”
赵衡跟在黄柏悟身后半步,寒风卷着残雪打在肩头,融化的雪水浸湿了青布官袍,刺骨的凉意顺着衣料往里钻,他却似毫无察觉。
眉头紧紧蹙着,脸色比身上的官袍还要沉,像蒙了一层化不开的霜。
乾元殿上的交锋落幕了,可压在他心头的重负,却像被风雪冻住般,丝毫未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