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听到王氏偶尔惹得朱温不快,她便会暗自窃喜,琢磨着怎么趁机挑拨离间。
她心里清楚,自己如今能依靠的,只有这些从春桃口中得来的“消息”
。
只要能抓住王氏的把柄,哪怕是一点点小事,她也要无限放大,让朱温厌弃王氏,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时间一天天过去,朱温的病情愈严重,卧床不起,面色苍白,气息微弱,连说话都困难。
王氏见他病危,生怕立朱友文为太子的事生变,日日在他耳边催促,让他尽快立下遗诏。
朱温被缠得没办法,又确实偏爱朱友文,便决定口述遗诏,让侍从记录。
恰巧春桃路过,在殿外听到了遗诏内容,急忙禀报张氏。
张氏闻听,心中大惊:“不好!
陛下真要立朱友文为太子!
必须赶紧告诉夫君!”
朱友珪踩着夜色匆匆赶来,他本就因父亲偏爱朱友文而心绪不宁,接到消息后更是心急如焚,连侍卫都没带,只乔装成普通侍从,避开宫中人耳目,一路疾步奔到张氏的住处。
张氏见他来了,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与愤怒瞬间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攥紧朱友珪的衣袖,声音哽咽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恨:“夫君,我们要完了!
王氏那个贱人,竟真的说动了陛下,陛下刚才亲口口述遗诏,要立朱友文那个养子为太子!
他答应了!
他真的答应了!”
“你说什么?!”
朱友珪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他的眼睛猛地瞪得滚圆,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他知道父亲偏爱朱友文,可他从未敢相信,父亲会荒唐到这个地步:后梁的江山,朱家的基业,竟然要传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
“夫君……”
张氏哭得更凶,泪水打湿了衣襟。
“你是官家的亲生儿子啊!
这些年你对他鞍前马后,哪怕他苛待你、冷落你,你也从未有过半点怠慢。
可他呢?他被王氏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连江山都要拱手送给外人!
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糊涂的帝王?等朱友文继位,我们夫妻二人,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番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在朱友珪的心上。
过往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他记得自己年少时跟着父亲征战,虽不及朱友文能说会道,却也立下过不少战功,可父亲的目光,总更多地落在朱友文身上;他记得自己成年后,明明是嫡子,却只能看着朱友文被封到富庶的汴州,自己却被晾在洛阳,连参与朝政的机会都少得可怜;他更记得每次家宴,父亲对朱友文的嘘寒问暖,和对自己的敷衍冷淡。
他以为,只要自己忍下去,等父亲年老,总能念及血脉亲情,将皇位传给自己。
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的隐忍,在父亲的偏心和欲望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朱友珪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屈辱的情绪堵在喉咙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凭什么……”
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朱友文不过是个养子,凭什么占我的位置?我是朱家的血脉,这江山本就该是我的!
父亲他……他怎能如此偏心,如此糊涂!”
既愤且悲之下,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
他再也绷不住平日的隐忍,像个迷路的孩子般,与张氏相对而泣。
夫妻俩一个捶胸顿足,一个呜咽不止,狭小的内室里,满是绝望与不甘的气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这对沉浸在悲痛中的夫妻头上:“若想求生,须尽早用计,难道坐在家中涕泣,就能保得住性命吗?”
朱友珪猛地抬头,见是自家仆夫冯廷谔。
此人出身行伍,因早年过失被革职,投奔朱友珪后,凭身手矫健、为人沉稳成了心腹。
冯廷谔站在门口,眼神锐利,毫无慌乱。
朱友珪愣了片刻,连忙将他扯进内室:“冯大哥,你可有办法?如今父亲要传位给朱友文,我们夫妻已是走投无路了!”
冯廷谔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沉声道:“大王,如今不是哭的时候。
主上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