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之、蔡兴宗死后,剩余的老臣,或闭门不出,或缄口不言,偌大的朝堂,竟找不出一个敢为忠烈声的人。
刘子业看着空荡荡的朝班,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前朝柱石已倒,这天下,终于成了他任意挥洒的戏台。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欲册立谢贵嫔为后。
谢贵嫔是孝武帝的亲妹妹,按辈分,是刘子业的姑母。
那日在御花园,刘子业把玩着一支刚折的红梅,漫不经心地对谢贵嫔说:“姑母貌美,若为皇后,定能母仪天下。”
谢贵嫔闻言,吓得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慌忙跪倒在地,裙裾上的金线绣纹蹭过冰冷的青砖,出细碎的声响:“陛下息怒!
臣妾与陛下有姑侄之伦,若忝居后位,不仅乱了人伦,更会遭天谴啊!”
她额头抵着地面,声音带着哭腔:“先帝在天有灵,也不会应允此事!”
刘子业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忽然觉得无趣,一脚踢翻了身旁的香炉,香灰撒了满地:“罢了,你既不愿,朕另择他人便是。”
不久后,他便下旨册立表姑路妃为后。
册后大典办得极尽奢华,从朱雀大街到太极殿,一路铺满了红绸,宫灯连绵如星河,光是赏赐给百官的金银,就耗尽了国库三成存银。
礼官宣读册文时,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虚浮,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刘子业一时兴起,连路氏自己,都在接受百官朝拜时,手抖得握不住圭璋。
册后大典的喧嚣尚未散尽,刘子业又将矛头对准了在外的叔父们。
湘东王刘彧、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佑,皆是先帝刘骏的弟弟,各自镇守一方,手握兵权。
刘子业夜夜梦见他们披甲入宫,将自己从龙椅上拽下来,故而寝食难安。
“把他们都给朕召回来。”
一日早朝,他对着内侍总管下令:“就说朕思念叔父,想日日侍奉左右。”
旨意快马加鞭传到各州时,三位藩王虽身处异地,心头却同坠冰窟。
湘东王刘彧正在江州府衙的书房批阅军报,案上摊着边境的布防图,墨迹尚未干透。
当他看见“陛下思念叔父,召归京师侍奉”
几个字时,他猛地将手中狼毫掷在案上,笔杆撞翻了砚台,墨汁泼洒在布防图上,晕染出一片乌黑。
“这逆侄!”
刘彧气得浑身抖,肥厚的手掌攥成拳头。
“明着是念及亲情,实则是想把我们圈进笼子,哪天不高兴了,便能随意宰割!”
远在建康以东的南徐州,建安王刘休仁正与幕僚商议漕运之事。
听闻内侍传旨,他先是一怔,随即挥手屏退左右,独自坐在书案前沉思。
幕僚们面面相觑,不知王爷为何突然沉默。
半晌,刘休仁才缓缓抚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抗旨便是谋逆,他正愁找不到兵的借口。”
他指尖轻轻叩击着案几,出清脆的响声。
“去了京城,虽如笼中鸟,至少能窥其动向,见机行事。
留得性命在,总有翻盘的机会。”
说罢,他提笔写下回信,字迹沉稳,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山阳王刘休佑性子最是刚烈,他接了圣旨,当场便将那明黄的卷轴扔在地上,抬脚狠狠碾了几下:“他刘子业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弑父杀兄的逆贼!
也配召我回去?”
侍卫们吓得连忙跪地,劝道:“王爷息怒!
圣命难违啊!”
刘休佑喘着粗气,腰间的佩剑被他拔出来又插回去,反复几次,最终颓然坐下:“罢了,去便去!
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
只是临行前夜,他悄悄命心腹带着家眷逃往北魏边境,自己则只带了几名亲卫,策马奔赴建康,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三日后,三队人马分别从江州、南徐州、山阳郡出,朝着建康城的方向行进。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尘土,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他们虽未谋面,心中却怀着同样的忐忑与戒备,一步步走向那座看似繁华、实则早已沦为人间炼狱的都城。
一入建康城,他们便被“请”
入宫中,名为侍奉,实为软禁。
刘子业对这三位叔父,从未有过半分尊重。
他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