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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洞口,突然唱起了当年父亲高欢教他们的歌谣:“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
铁笼中的两人浑身一震,泪水瞬间涌出,跟着哼唱起来。
声音颤抖嘶哑,满是悲戚。
高洋听着,眼中竟闪过一丝罕见的动容,喃喃道:“或许……放了他们也无妨?”
就在这时,一旁的长广王高湛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三思!
高浚素有民心,高涣勇猛善战,今日放虎归山,他日必成大患!
您忘了‘亡高者黑衣’的预言了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高洋心中仅存的温情。
他盯着铁笼中的两人,眼中杀意翻腾。
高浚听出了高湛的声音,怒吼道:“步落稽(高湛的小名)!
你这小人,今日害我兄弟,他日必定天打雷劈!”
高湛被骂得恼羞成怒,在一旁煽风点火:“陛下您看,他到死都不知悔改!
这种逆贼留着何用?”
高洋彻底被激怒,猛地抄起一旁的长矛,朝着铁笼狠狠刺去。
高浚伸手格挡,长矛“咔嚓”
一声折断。
“来人!
给朕杀了他们!”
高洋咆哮道。
力士刘桃枝立刻拿起长矛,对着铁笼乱刺。
鲜血从铁笼的缝隙中渗出,高浚和高涣的惨叫声震彻地牢,却始终无法挣脱这死亡牢笼。
高洋见他们一时未死,竟又命人抱来木柴,堆在铁笼四周。
“点火!”
随着他一声令下,熊熊烈火瞬间燃起,吞噬了整个铁笼。
火光中,两个身影痛苦地挣扎、扭曲,惨叫声渐渐微弱,最终归于沉寂。
浓烟滚滚,夹杂着皮肉烧焦的臭味,连侍从们都忍不住别过脸去,高洋却站在洞口,看得津津有味。
火灭之后,高洋命人用土石将铁笼掩埋。
后来宫役奉命掘尸时,只见两具焦黑的尸骸蜷缩在铁笼中,皮尽失,面目难辨。
围观的人无不落泪,高洋却笑着拍手:“这两个逆贼,死得痛快!”
地牢的门再次关上,将罪恶与血腥锁在黑暗里。
只是高洋不知道,他亲手烧死的不仅是两个弟弟,更是北齐最后的希望。
而高湛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笑,预示着这场皇室残杀,远未结束。
在高浚与高涣惨死后,高洋的屠刀并未收起。
他的六弟常山王高演,也因正直敢言,数次徘徊在死亡边缘。
高演素来以国事为重,为人刚正不阿。
眼见高洋沉溺酒色愈癫狂,朝堂上下人人自危,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他心中焦急如焚。
即便亲眼目睹了两位兄长的悲惨结局,他仍放不下北齐的江山社稷,一次次冒着杀头之险,进宫劝谏这位丧心病狂的帝王。
三台宫殿竣工那日,邺城上空飘着细碎的金箔,高洋率百官登楼宴饮,丝竹之声与酒气混杂在一起,弥漫在雕梁画栋之间。
酒过三巡,高洋已是酩酊大醉,他突然抄起案上的长矛,朝着不远处的都督尉子辉掷去。
“噗嗤”
一声,长矛穿透了尉子辉的胸膛。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倒在血泊中,鲜血溅湿了华贵的地毯。
满殿文武吓得噤若寒蝉,高演猛地站起身,脸色大变。
高洋瞥见他的神情,却咧嘴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朕有你这等正直弟弟在,为何不能痛痛快快玩乐?”
“陛下!”
高演扑通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尉都督忠心耿耿,只因陛下一时兴起便惨遭横祸,长此以往,人心离散,江山危矣!
求陛下戒酒修身,以国事为重!”
或许是高演的哭声触动了高洋仅存的一丝良知,他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怒喝一声:“好!
你既说朕贪杯,从今往后,谁再敢进酒,朕就斩了谁!”
高演大喜过望,连连叩谢恩,以为这位暴君终于要回头了。
可他忘了,暴君的承诺比纸还薄。
不过三天,紫宸殿里又响起了饮酒作乐的声音,高洋喝得比以往更凶,甚至让宫娥赤身裸体陪他嬉闹。
高演看着眼前的乱象,心如刀绞。
他连夜草拟了一篇谏章,字字恳切,痛陈暴政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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