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高浚,还在为百姓的生计奔波。
他任青州刺史数年,劝农桑、修水利,百姓安居乐业,提起他无不称赞。
可这份政绩与民心,终究没能成为他的护身符,因为他管了一件最不该管的事:劝谏暴君。
“二兄沉溺酒色,滥杀无辜,再这样下去,大齐的江山迟早要毁在他手里!”
高浚看着朝堂传来的消息,忧心忡忡地对属官说:“满朝文武都怕引火烧身,我身为兄弟,岂能坐视不管?若有机会入朝,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劝他回头是岸!”
可高浚万万没想到,这番忧国忧民的话,竟像长了翅膀似的,没几天就传到了高洋耳中。
紫宸殿内,高洋捏着密探送来的奏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高浚,小时候他体弱爱哭,总挂着鼻涕,高浚便总在宗室子弟面前嘲笑他是“丑小儿”
,让他受尽了白眼。
这份屈辱,他咬牙记了十几年。
“如今还敢来教训朕?”
高洋将奏报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眼中迸出狠厉的光,厉声道:“真是不知死活!
既然他这么想入朝,那朕就成全他,看他有没有命来劝,有没有命回去!”
没过多久,高洋便以“兄弟同游”
为由,召高浚入朝伴驾前往东山。
彼时正是暮春,东山草木葱茏,高洋却全然不顾天子体面,竟袒胸赤足地躺在草地上,一手搂着娇俏的宫娥,一手拎着酒坛往嘴里灌,身边几个侍从还围着他摔跤嬉闹,酒气、笑声混在一起,场面混乱得像市井酒肆。
高浚站在一旁,看着这荒唐的景象,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实在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语气恳切又带着几分急切:“二兄身为九五之尊,一言一行皆是天下表率,怎能如此放纵失礼、不顾威仪?还请整束衣冠,莫要再让臣下笑话!”
“笑话?”
高洋猛地将酒坛往地上一摔,“嘭”
的一声,坛碎酒洒,冰凉的酒液溅了高浚一身。
他豁然起身,指着高浚的鼻子怒骂:“朕是皇帝!
朕想怎么乐就怎么乐,轮得到你这个外藩王爷指手画脚?给朕滚远点,别在这扫了朕的兴!”
高浚被喷了一脸酒气,身上的官袍也湿了大半,可他丝毫不在意这些,满心都是对北齐江山的担忧。
碰了一鼻子灰后,他仍不死心,转头就找到了宰相杨愔的府邸。
见到杨愔,高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痛心疾道:“杨相!
你身为百官之,肩负辅佐陛下、安定社稷的重任,怎能眼睁睁看着陛下沉溺酒色、胡作非为?如今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再不加劝谏阻拦,用不了多久,这大齐江山就要毁在他手里了啊!”
杨愔被他抓得手腕生疼,脸上却满是惊恐。
他太清楚高洋的脾气了,这种“逆耳忠言”
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自己少说也要掉层皮。
等高浚泄完情绪离开后,杨愔再也坐不住,当即备车入宫,将高浚的话一字不落地禀报给了高洋。
“这个多管闲事的东西!”
高洋正喝到兴头上,当场摔碎酒杯,怒道:“他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朕看他是想谋逆!”
很快,高浚收到了再次入朝的圣旨。
他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便以病重为由推脱。
可高洋怎会容他逃避?禁卫吏役如狼似虎地闯入青州刺史府,将高浚反绑双手,强行押上了囚车。
消息传开,青州百姓扶老携幼涌到街头,对着囚车痛哭流涕。
“王爷别走啊!”
“我们要向陛下上书,保王爷平安!”
数千人的哭声震彻街巷,高浚坐在囚车中,看着跪拜在地的百姓,泪水混着尘土滑落,他护得住百姓,却护不住自己。
地牢的铁门“吱呀”
一声打开,高浚被推了进去。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了被关在铁笼里的高涣。
两个曾经驰骋沙场的王爷,如今挤在狭小的铁笼中,饮食便溺都在一处,浑身沾满污秽,昔日的威风荡然无存。
“三哥……”
高涣声音嘶哑,看着高浚哭着道:“我们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的毒手。”
高浚握住弟弟的手,刚想说些什么,地牢外传来了脚步声,高洋带着侍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