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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变平息后,惊魂未定的高纬在昭信宫召集群臣,咬牙切齿地说:“高俨犯上作乱,朕必诛之!”
话音刚落,斛律光便上前一步,拱手劝谏:“陛下息怒。
琅琊王年仅十四,心智未熟,此次举事皆因冯子琮等人挑唆蛊惑,并非其本意。
若杀亲弟,恐天下人非议陛下寡恩,有损民心啊。”
高纬没有一点主见,听斛律光言之有理,便暂且按下杀意。
最终,他下旨将冯子琮、邓长颙等主谋斩示众,抄没家产;对高俨则“从轻落”
,削去太保、大司马等所有官职,贬为庶人,软禁在城北的北宫之中,由禁军严加看管。
可这场风波并未就此落幕。
陆令萱深知高俨虽被软禁,却仍因“清君侧”
之名在朝野留有声望,且其母胡太后对他疼爱有加,一日不死,便始终是悬在自己头顶的利剑。
此后数日,她每日在高纬面前晨昏定省,言语间总绕不开高俨:“陛下,您可不能心慈手软啊!
琅琊王狼子野心,此次虽未成事,可他身边仍有旧部暗中联络。
您忘了赵郡王高睿当初如何直言进谏,最终却被赐死?若再放任高俨,他日他必卷土重来,到时您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话听的多了,高纬日渐动摇,却仍难下决心诛杀亲弟。
于是他密召尚书左仆射祖珽入宫,询问对策。
祖珽已与陆令萱结为政治盟友,二人早有除掉高俨的默契。
见到高纬,祖珽当即躬身行礼,语气沉缓却字字诛心:“陛下,自古帝王行事,当以社稷为重。
昔年周公诛杀管叔、蔡叔,才稳固了周室基业;季友鸩杀庆父,才平定了鲁国之乱,此皆为‘大义灭亲’的千古美谈。
如今琅琊王心怀异志,虽被软禁却人心未散,若不早除,恐养虎为患,他日必成颠覆大齐的祸根!”
这番话正中高纬下怀,尤其是“周公”
“季友”
的典故,让他觉得诛杀亲弟并非不仁,反是“为国除害”
。
纠结多日的高纬终于眼神一厉,拍案道:“左仆射所言极是!
朕不能为顾念亲情,而置江山于不顾!”
杀弟的决心,就此定下。
几日后,高纬以“探病”
为名,将高俨召入宫中。
高俨察觉不妙,却不敢不来。
入宫后,高纬假意设宴款待,暗中在酒中下毒。
高俨饮下毒酒,痛苦倒地,没多久便气绝身亡。
年仅十四岁的琅琊王,最终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高俨伏诛后,祖珽凭借“献策除患”
之功,由尚书左仆射加开府仪同三司,彻底把持中枢朝政。
他虽目盲,却精于权术,一面大肆提拔亲信党羽填补冯子琮等人留下的空缺,一面纵容门生故吏贪赃枉法,朝堂之上趋炎附势者云集,忠直之臣或被排挤,或遭打压,往日还算清明的北齐吏治,转瞬变得乌烟瘴气。
右丞相斛律光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这位出身将门的老将,自少年时便随父征战,一生历经大小百余战,西拒北周、北破突厥,为北齐筑牢边疆屏障,堪称“国之柱石”
。
他素来刚正嫉恶,最见不得宵小弄权,见祖珽仅凭谄媚迎合便身居高位,还与陆令萱内外勾结祸乱朝纲,常对心腹将领感叹:“盲人掌政,奸佞当道,此乃亡国之兆!
我斛律家世代忠良,岂能坐视大齐江山毁于这些人手中!”
这话没几日便传到了祖珽耳中。
他早就因斛律光平日对自己“不礼”
而心怀不满,如今听闻这般斥责,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暗中盘算着如何除掉这颗最大的“眼中钉”
。
恰在此时,陆令萱之子穆提婆找上门来,他久慕斛律家声望,又想借联姻巩固权势,便托人向斛律光求娶其侄女,却被斛律光当面怒斥:“你靠着母亲谄媚上位,品行卑劣,也配与我斛律氏联姻?简直是辱没门楣!”
穆提婆遭此羞辱,心中积怨难平。
祖珽得知后,当即备下薄酒登门拜访,两人一见面,未等多言便已心照不宣。
“穆将军,斛律光自恃功高,目中无人,不仅羞辱于你,更屡次诋毁老夫,若不除他,你我终难安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