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砸水晶灯,有的用玉簪划檀木柜,整个主衣库都回荡着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像是在奏一曲荒唐的乐章。
“你们看这个。”
他忽然从锦盒里拿出一根深褐色的木杖,杖身光滑,刻着细密的云纹。
“陛下,这是什么?”
何皇后凑过来问。
“这是甘草杖,先帝生前最宝贝的东西。”
萧昭业用手指敲了敲杖身。
“听说他年轻时征战,就靠这根杖挑过干粮袋,后来当了皇帝,也总拿在手里摩挲。”
何皇后撇撇嘴:“一根破木头,有什么宝贝的?”
“谁知道呢。”
萧昭业忽然对旁边的小宦官说:“去!
把这杖砍成几段,给娘娘们当拨浪鼓玩。”
小宦官吓得脸都白了:“陛下,这可是先帝遗物……”
“废什么话!”
萧昭业把木杖往地上一摔。
“朕让你砍,你就砍!”
何皇后连忙让人找来了斧头。
没一会儿,那根武帝视若珍宝的甘草杖就被劈成了七八段,宫妃们真的拿在手里摇着玩,木头相撞的声音钝钝的,听得人心里沉。
玩够了主衣库,萧昭业又觉得闷了。
他扯下龙袍外的罩衫,换上一身湖蓝色的锦袍。
“走,出去转转。”
何皇后不喜欢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萧昭业也不勉强,只带着徐龙驹和几个心腹内侍,从宫墙的密道溜了出去。
建康城的夜市比宫里热闹百倍。
酒肆的幌子在风里摇,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着三国故事,连空气里都飘着烤肉和糖炒栗子的香味。
“这是什么?”
萧昭业指着一个摆满骰子的摊子。
“回陛下,这是掷骰子赌大小的。”
徐龙驹连忙解释。
萧昭业来了兴趣,往摊子前一站,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押大!”
周围的赌徒都惊呆了,这一锭银子够寻常人家过半年的,竟拿来押一把?
摊主手都抖了,摇骰盅的声音都带着颤。
“开!”
他大喝一声,揭开盅,三个骰子加起来是十四点,大!
“赢了!”
萧昭业哈哈大笑,把赢来的银子往怀里一揣,又掏出两锭押了上去。
“再来!”
这一晚,他在赌场输输赢赢,最后算下来竟输了足足百两黄金,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路过一家青楼时,他听见里面传来丝竹声,抬腿就走了进去。
老鸨见他出手阔绰,连忙把最红的姑娘叫了来。
萧昭业搂着姑娘喝酒听曲,兴起时还让姑娘坐在他腿上,亲自给她簪花。
“这珠子好看吗?”
他把主衣库刚拿的东珠项链往姑娘脖子上一套,那珠子圆润饱满,在灯火下闪着莹光。
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公子真是大方。”
“这点算什么。”
萧昭业搂着她的腰,醉醺醺地说:“从前啊,我连一个铜板都得看别人脸色,现在,这整条街,我想买下来都可以!”
徐龙驹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几次想劝,都被萧昭业瞪了回去。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搂着姑娘,摇摇晃晃地从青楼出来。
回宫的路上,萧昭业手里还攥着几枚铜钱,是刚才赌博剩下的。
他把铜钱放在掌心搓着,忽然喃喃自语:“小时候想拿你买块糖都难,现在,你们可得听我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