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混着尘土味飘进来,呛得人喉咙紧。
履癸站在帐中,目光落在那个被士兵押着的女子身上。
妺喜穿着一件烟霞色的罗纱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走动时纱裙如烟似雾地漾开,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襦裙。
虽在乱军之中沾了些尘土,却更显那料子的轻薄珍贵。
腰间系着条赤金镶玉的细带,带子末端坠着两颗圆润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叮咚作响。
眉目像是用细笔精心勾勒过,眉峰轻挑,眼角微微下垂,带着几分怯意;一双眸子清亮如溪,此刻盛满了惊恐,像受惊的小鹿般望着他,睫毛簌簌抖,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眼看就要坠下来。
她被推搡着往前踉跄了两步,单薄的肩膀晃了晃,像是风一吹就要倒下。
身上那件简陋的彩衣虽沾满尘土,却掩不住她袅娜的身段,站在那里,像株被暴雨打过的玉兰,脆弱得让人忍不住想护在怀里。
履癸握着剑柄的手忽然松了。
方才攻破部落时的暴戾与烦躁,在看到这双眼睛的瞬间,竟像被温水浇过的火炭,慢慢熄了下去。
他征战半生,见惯了鲜血与厮杀,宫里的珍宝堆积如山,美人也收了无数,可从未有谁像眼前这女子,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想把她护起来,不让任何人伤她分毫。
夜漏初深,大帐中的羊脂玉灯,光流如蜜,淌在妺喜烟霞色的罗裙上。
履癸亲手为她解了那条赤金镶玉的腰带,珍珠坠子落地时叮铃轻响,像啄在人心尖上。
他指尖划过她裙角的缠枝莲,银线在灯影里闪着细碎的光,恍若她方才受惊时颤动的睫毛。
“怕么?”
履癸的声音伴着呼吸拂过她耳畔。
妺喜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指尖攥着裙裾微微颤,倒比殿角那盏琉璃灯更惹人怜。
“不……不怕陛下。”
话虽如此,肩头却轻轻抖着,像寒风里欲坠的梨花。
履癸忽然笑了,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她的身子软得像团云,罗纱裙下的肌肤隔着月白襦裙透出暖香,比他收藏的所有锦缎都要柔滑。
他低头去吻她的顶,闻到些微尘土气,是白日里乱军之中沾的,此刻却成了勾人的药引。
妺喜忽然抬头,眼里还蒙着层水汽,却敢直视他了。
那目光像含着蜜的溪,漾得他心头烫。
他不再说话,只将她抱得更紧些,让那烟霞色的罗裙与他的龙袍缠在一处,像两簇烧在暗夜里的火。
窗外的月光透进大帐,落在散落一地的衣带上,赤金的光泽混着银线的亮。
履癸看着怀中人酣睡的模样,忽然觉得,那些堆积如山的珍宝,那些争来斗去的疆土,都不及此刻她鬓边滑落的一缕丝。
雒元妃被废的那夜,安邑下了场暴雨。
而此时的夏宫,正亮如白昼。
妹喜依偎在履癸怀里,指尖划过他胸前:“陛下,这宫殿虽好,可总见着太阳,怪扰人的。”
履癸捏着她的下巴,看烛光在她脸上流淌:“那你想怎样?”
“要是能让白天变黑夜,黑夜变白天,岂不是更有趣?”
妹喜眼波流转。
“比如建个地宫,点上几百根巨烛当太阳,想睡了就吹灭,想玩了就点亮。”
履癸大笑道:“好主意!
传朕旨意,征五万人,给朕挖个能装下千人的地宫!”
半年后,当“聆隧”
的最后一块砖铺好时,工地上的血迹已经浸透了黄土。
负责监工的将领报上来的数字触目惊心:一百一十三个民夫被活活打死,一千二百零七个累死、病死。
履癸只瞥了一眼就扔在一边,拉着妹喜走进那条长三里的隧道。
隧道尽头,是灯火辉煌的长夜宫。
地上铺着西域进贡的毛毯,墙上挂着用珍珠串成的帘幕,十几个舞姬赤着脚在殿中旋转,脚踝上的金铃叮当作响。
妹喜指着宫门口那对合抱粗的巨烛,烛油像泪一样淌下来,高兴的说:“这就是咱们的太阳。”
履癸把她打横抱起,往内殿走:“从今日起,五天算一夜,五天算一天。
谁要是敢提外面的事,斩。”
罗纱裙“哗啦”
一声滑落在地,露出里面月白的小袄,紧紧贴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