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本就体弱,何必如此苛待自己?”
可沈婺华只是摇头,声音沙哑却坚定:“父亲养育我一场,如今他走了,我唯有以这身孝服、这份心意,才能报答他的恩情。”
后来陈叔宝再去,见她依旧沉浸在悲伤中,眉宇间全是哀戚,没有半分对他的温存与依赖,心中的不忍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不满。
“不过是父亲离世,何至于此?”
离开别舍后,陈叔宝对着近侍抱怨,语气中满是不耐:“整日哭哭啼啼,活像个不通人情的老学究,半点情趣都没有。”
他想要的,是能陪他饮酒作乐、巧笑嫣然的女子,而非一个整日被礼教束缚、满心都是“孝”
与“礼”
的“木头美人”
。
沈婺华自然不知道陈叔宝的心思,她依旧在别舍中守着自己的孝行,守着心中的礼法。
只是她渐渐现,陈叔宝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东宫的消息也越来越闭塞。
偶尔有宫人偷偷告诉她,太子近来常与龚良娣、孔良娣厮混,宫中渐渐有了新的热闹。
沈婺华听后,只是沉默地低下头,继续捻着手中的佛珠。
窗外的梧桐叶落了又生,别舍的冷清与东宫的喧嚣,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而她,注定是那个被遗弃在冷清角落里的人。
宫人们私下里都替沈婺华不平,她知书达理,孝顺端庄,论品行、论家世,都远胜龚良娣、孔良娣之流。
可太子陈叔宝,偏偏就喜欢那些巧言令色、善于逢迎的女子,将这位正牌太子妃晾在一旁。
可沈婺华从不在意这些。
她每日除了处理东宫琐事,便是读书、诵经,偶尔会在庭院里散步,看着满园的花草呆。
她以为,只要自己坚守本分,总能等到陈叔宝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可她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的风暴,正悄然向她袭来。
那个随龚良娣入宫的小婢女张丽华,此刻还是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却会在日后夺走陈叔宝所有的宠爱,甚至动摇整个南陈的根基。
彼时的张丽华,还只是个面黄肌瘦的丫头。
她的出身,与沈婺华有着天壤之别。
张丽华本是兵家之女,父亲曾是军中的小校尉,一家人虽不富裕,却也能勉强糊口。
可后来父亲战死沙场,家道一落千丈,兄长们只能靠织席为生,日子过得愈艰难。
那年冬天,大雪纷飞,家中早已断了粮。
父兄们看着饿得面黄肌瘦的张丽华,含泪将她卖给了前往东宫的龚家下人,只求能换些粮食,让一家人活下去。
初入宫的张丽华,与这金碧辉煌的东宫格格不入。
她个子矮小,皮肤是常年在户外帮着父兄织席晒出的黝黑,身上穿着洗得白的粗布衣裙,站在衣着光鲜的宫人中间,显得格外扎眼。
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她那双眼睛的光芒。
那双眼睛,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又亮又透,眼波流转间,带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灵动与狡黠。
不管是端茶倒水,还是打扫庭院,她的眼睛总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记着每个人的喜好与脾气。
龚良娣很快便与孔良娣一同得了太子陈叔宝的宠爱,两人整日围着陈叔宝争妍斗艳,哪里还顾得上身边的小婢女。
没多久,张丽华便被派去伺候陈叔宝的饮食起居,成了东宫最底层的宫人。
这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稍有不慎便会惹来责罚。
可这看似不起眼的差事,却成了张丽华命运的转折点。
她人小鬼大,最擅长察言观色。
陈叔宝批阅奏折时皱起眉头,她便悄无声息地端上温好的茶水;陈叔宝与妃嫔宴饮兴致正浓,她又能凑在一旁,说几句俏皮话逗得众人笑。
一日,陈叔宝酒后兴起,拉着江总等人要吟诗作赋,可琢磨了半天,始终想不出合意的韵脚,急得抓耳挠腮。
众人都不敢出声,唯有端着酒杯的张丽华,怯生生地轻声说道:“殿下,奴婢曾听人说‘落花流水春去也’,不如就用‘流’字为韵?”
这话一出,陈叔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顺着“流”
字往下想,灵感瞬间迸,当场吟出一佳作。
尽兴之后,他看向张丽华的眼神多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