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给远在西州的妻子何婧英写了封信。
信纸上没有多余的话,只在正中央画了个大大的“喜”
字,周围密密麻麻写满了三十六个小“喜”
字,像撒了一地的金豆子。
何婧英是个比他更不安分的女人。
收到信的当晚,就带着几个面在王府里通宵宴饮,还让人编了曲子,名叫《登基乐》,预备着将来庆祝。
而在皇宫里,萧昭业依旧扮演着孝子贤孙的角色。
他每天穿着最素净的衣服,带着熬好的汤药去侍疾,听着祖父断断续续的嘱托,时而点头,时而落泪,演技精湛得连最资深的伶人都自愧不如。
“昭业……朕看你……有仁德之心……定能……负荷大业……”
萧赜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萧昭业哽咽着说:“孙儿不敢当……只求祖父平安……”
老皇帝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累极了。
萧昭业屏住呼吸,直到感觉到手中的手彻底失去温度,才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祖父!”
这哭声传遍了整个皇宫,连侍立在外的禁军都红了眼眶。
谁也没看到,在垂下的衣袖里,萧昭业的手指正悄悄蜷缩起来,抑制着那份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喜。
三天后,萧昭业身着丧服,在太极殿主持国丧。
文武百官看着新君跪在灵前,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哀戚,都暗暗点头,看来,南齐有了位靠谱的新天子。
可他们不知道,就在昨夜,这位“哀戚”
的新君,已经开始在老皇帝的后宫饮酒作乐了。
他们更不知道,当灵柩被抬出皇宫时,萧昭业借口“身体不适”
返回寝宫,立刻传召了所有乐伎,让她们奏起最欢快的乐曲,庆祝自己终于登上了权力的巅峰。
丝竹之声从后宫飘出,越过宫墙,传到了秦淮河畔。
有人说,那乐曲里,竟夹杂着《杨婆儿歌》的调子——那是萧昭业专门让人谱写,用来歌颂女巫杨氏的。
站在宫殿的高台上,萧昭业想起了西州城的月光。
那时他还需要偷偷摸摸地溜出王府,而现在,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乐师们奏得再响亮些。
在震耳欲聋的乐曲声中,这位年仅二十岁的新君,露出了几年以来第一个真实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的是压抑多年的放纵,和即将席卷整个南齐的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