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乃地非奥主,举因淫德。
骊戎之态,取悦于匡床;玄妻之姿,见奇于鬒。
荡轻舟于曲光之海,望朝涉于景云之山,饰土木于骄心,穷怨嗟于蕞壤,宗祀夷灭,为冯氏之驱除焉。
——《晋书》
后燕长乐三年的秋夜,厚重阴霾如铅云般层层堆叠,将龙城这座古老的城市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密不透风。
星月璀璨之光,被如墨天幕无情吞噬,天地瞬间坠入无尽黑暗深渊,陷入令人心悸的死寂。
狂风在宫墙外呼啸而过,吹得宫墙上的旗帜猎猎作响,更增添了几分萧索与凄凉。
凤仪宫内,烛火摇曳不定,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窗纸上映出丁太后独坐的孤寂剪影,她静静地坐在铜镜前,眼神有些迷离。
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依然难掩那份丰容盛鬓的美貌。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鬓角,那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触摸着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指尖下的鬓角,藏着一段不可为外人道的隐秘情丝,这段情丝如同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心,让她在寂静的夜里难以入眠。
这秘密,要追溯到三年前。
那时刚被尊为太后的丁氏,年方三十二。
她的身份本就特殊:身为燕太祖慕容垂亲选的太子妃,原是慕容令的正妻,而慕容令正是先帝慕容宝的长兄。
当年,慕容令英姿飒爽,胸怀壮志,是慕容垂寄予厚望的继承人。
然而,命运弄人,慕容令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战死沙场,留下丁氏一人独守空闺。
她成了寡居的长嫂,本与后位无缘,只能在后宫中默默度日。
偏巧慕容宝之孙慕容盛的生母段太后早逝,皇室需一位身份尊贵的女性主持中宫。
丁氏凭借太祖亲选的太子妃身份与长嫂的尊位,一步步被尊为太后,正位中宫。
这本是一件荣耀的事情,但其中的无奈与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深知自己的地位并非完全是因为自身的魅力和能力,更多的是因为政治的需要。
她就像一颗棋子,被命运和政治的力量摆布着,在这深宫中扮演着一个看似高贵却孤独的角色。
当年在中山宫苑,她的美貌曾名动一时。
那是一种极难得的融合:既有北国女子的英气与豪爽大气,眉宇间带着不容轻慢的锋芒;又兼江南女子的柔媚与温婉柔情,肌肤若凝脂般细腻光滑,行走时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
眉如远山含黛,眼波流转间却藏着不驯的棱角,这般风姿,曾令无数世家子弟为之倾倒。
她在邺城宫苑中,就像一颗耀眼的明珠,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然而,命运的转折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能在深宫中独自品尝着寂寞和无奈。
自从夫君慕容令战死沙场,她已在深宫中独守了十年活寡。
每日对镜,看着自己依旧花容月貌,眼底的寂寞却如藤蔓般疯长。
她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明月,思念着远去的夫君。
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却又无法改变这一切。
她只能在这深宫中,默默地守着自己的寂寞和尊严,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直到慕容熙的出现,才让这潭死水泛起了涟漪。
慕容熙第一次闯入她的世界,是在一个倦怠午后。
他身着银甲,束着玉带,靴底还沾着城外尘土,风尘仆仆却难掩少年锐气。
彼时他刚从边关回来,奉慕容盛之命向太后禀报军情。
“臣弟参见太后。”
他单膝跪地,声音清朗。
抬头瞬间,眼波流转,明亮目光与她撞个正着,那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倾慕,让她耳尖微微烫,心中泛起异样涟漪。
慕容熙乃慕容宝异母弟,比丁太后小了十四岁,论辈分是她的小叔子。
自那以后,他常以“请教军务”
“禀报边情”
为由频繁入宫。
有时捧着刚猎获的珍贵白狐裘,那皮毛柔软洁白如冬日初雪,轻轻一抖,似有雪花纷飞;有时带着西域进贡的香醇葡萄酒,酒香四溢,入口甘醇。
每次相见,话里话外总绕着暧昧之意:“太后今日簪的这支金步摇,在阳光下闪烁的光芒,倒让臣弟想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