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殷欢从柴垛后面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他那身灰扑扑的衣裳上沾满了草屑,显然是在那里蹲守了许久。
“师父,您看看这个。”殷欢把纸递给柳芸,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
柳芸接过纸张,展开一看,是一份文师府的招人启事。纸张已经被揉皱了好几次,显然是被人反复查看过。
上面写着要招一个照顾拓跋先生的家丁,条件倒是写得明明白白:二十六到二十八岁,容貌端正,要有举人功名,还得会做饭打扫。字迹工整,笔锋凌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写的。
最后一条尤其有意思——脾气要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条件写得极其刁钻,简直就是在为难人。
柳芸看完,不由得笑出声来。她环顾四周,院子里的花草都开得正好,厨房里飘来阵阵饭香,这一切都是拜韩宇所赐。
这不就是在说韩宇吗?
年纪对上了,模样也算端正,前些日子刚中了举人,平日里在家里更是把她伺候得妥妥帖帖。就连做饭洗衣这些活计,他都做得比寻常妇人还要细致。
至于最后一条,那更是韩宇的特长了。这些年来,不管柳芸怎么打骂,他都是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从来不会还嘴。
“你这是被人下套了啊。”柳芸看向还跪在地上的韩宇,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韩宇一听这话,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惊恐:“娘子,这不就是冲着我来的吗?我要是去了,还能活着回来吗?”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你不是一直想给先生尽孝吗?这不是个好机会?”柳芸故意逗他,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娘子!”韩宇急得直跺脚,额头上的汗珠子往下直掉,“这明摆着是个圈套啊!我要是去了,四娘和孩子们以后就要没爹了!”
他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还有娘子你,以后谁给你热汤热饭,谁给你缝补衣裳,谁给你考功名挣诰命啊?”
说到动情处,他竟然真的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柳芸看不下去了,抬手打断他的表演:“行了,别演了。你这点演技,也就骗骗不懂事的孩子。”
韩宇立刻收住眼泪,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还不忘给柳芸倒了杯茶。他的动作熟练得很,显然是经常干这种事。
“娘子,我是真的想去照顾老师,可这圈套太明显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道,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您说是不是?”
柳芸白了他一眼:“什么咱们,这是你的事。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找机会进文师府吗?这不是机会来了?”
她转头看向四娘,温声道:“天热,多喝点水。”说着,又给女儿倒了一杯茶。
韩宇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叹气:“早晨出门一切安好,刚给儿子们办完书院的事,回来就看到这招聘公告,真是晴天霹雳啊。”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时而看看柳芸,时而看看门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四娘的书院怎么样了?”他又问道,显然是想转移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