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姜的幕德踏入房间时,手中端着一只木托盘。
托盘上摆放着十几页纸张,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和数据,纸张泛黄,边角处还有些许磨损,显然是从某本厚重账册中拆下的部分。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窗棂间透进来。
郡丞和典狱坐在太师椅上,看到幕德进来,两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幕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郡丞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幕德将托盘放在桌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收敛,双目一瞪,声音冷冽:“二位大人过目便知。”
典狱眉头紧皱,一个小小幕德,竟敢用这种语气说话?他正要发作,却被郡丞按住了手臂。
屋内气氛骤然凝重。
典狱强压下怒火,伸手拿起那叠纸页。纸张在他颤抖的手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额头渗出冷汗,脸色越发苍白。
两页看罢,他已经不敢再往下翻,喉结滚动,艰难地抬头看向幕德,眼神由先前的愤怒变成了讨好:“这账本...幕德是从何处得来?”
幕德不答,悠然品着下人刚倒的热茶,茶香在房间内缓缓飘散。
郡丞见典狱反常,一把夺过纸页。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纸面上,那些数字每一笔都刺痛着他的眼睛。
他的脸色逐渐发白,但比起典狱的慌乱,他显得镇定许多。
毕竟这账目上只有两次提到他的名字。剩下的十八页,几乎每页都写着典狱的名字。从去年到今年,事无巨细地记录着典狱收受的贿赂——银两、布匹、茶叶、酒水,甚至连他在虞美人处的消费都一清二楚。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连他在茶楼喝的半杯茶钱都记得明明白白。
“你连半杯茶钱都要人家出?”郡丞震惊地看向发抖的典狱,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
“呵,你不也让慕容家总管请客?”典狱恼羞成怒,额头青筋暴起,“平日装得清高,背地里不也收了好处?”
郡丞叹了口气,眼角余光瞥向幕德。现在可不是争执这些细节的时候,郡守的人还在面前坐着呢。
典狱也意识到了这点,“扑通”一声跪下,连声喊冤,表示自己也是走投无路了,家中还有年迈双亲要养,下有妻儿老小,当官的薪水实在不够塞牙缝。
幕德嘴角抽动,心想这种鬼话谁信。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每个贪官在被揭穿后都会搬出这套说辞。
郡丞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既然郡守让幕德单独带账本来见他们,想必不是要撕破脸。这其中必有深意。
“幕德,这本账册到底是打哪来的?”郡丞再次追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幕德放下茶杯,慢条斯理道:“深更半夜突然杀到我府邸大门口,想是作恶太多的人踢到了铁板。”
典狱瞪大眼睛,显然不信这种说辞。他跪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银空渊的账本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卫姜门外?这背后必定有人在操控。
但幕德只是耸耸肩,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