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犒赏的晶石与灵草,都已分下去。”
游子语极快,“战堂的熊妖们士气高涨,都在等着您下一道出征的命令。”
朱宁的指尖,在冰冷的石座上轻轻敲击着,不一言。
士气,是用赏赐堆起来的。
忠诚,却需要用血来浇灌。
“暗堂的蛇,已经将黑水潭方圆十里彻底封锁。”
游子继续说道,“她说,那枚佛珠的气息,像一滴落入清水的墨,正在缓缓扩散。”
朱宁点了点头。
那不是说给他听的,是说给天上的眼睛听的。
“地堂呢?”
“蜈蚣王已经开始绘制全新的防御图。”
游子的声音里带上一丝不屑,“他的人像老鼠,把浪浪山的地底钻了个遍,每一条暗道,每一处巢穴,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但他的人,也现了一处……异常。”
朱宁缓缓睁开眼,那双死寂的眼瞳里没有半分波澜。
游子从翅膀下,抖落一片沾染着新土的青苔。
“这不是浪浪山的土。”
游子声音压得很低,“地堂的斥候在南岭山脉的最深处,挖到了一处被上古禁制封锁的区域。”
“那里的土石,带着一股……不属于妖,也不属于仙的,腐朽气息。”
朱宁接过那片青苔,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一股更加冰冷、也更加纯粹的死亡,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檀香,钻入他的神魂。
这股味道,他很熟悉。
与那枚魔钉,如出一辙。
“让他们停下。”
朱宁的声音冰冷如铁。
游子愣住了。
朱宁没有解释。
他缓缓站起身,那副厚重的地龙骨甲与元磁矿石摩擦,不带半点声息。
他知道,蓑衣客留下的麻烦,不止一个。
“收债人……”
朱宁低声咀嚼着这三个字,那双死寂的眼瞳里,闪烁着冰冷的算计。
他不能再被动地等待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洞外传来。
新任的蜈蚣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巨大的复眼里充满了无法伪装的惊恐。
“大……大王!
不好了!”
朱宁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那处禁制,自己开了!”
蜈蚣王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里面……里面好像是一座巨大的……地牢!”
朱宁的心,猛地一沉。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瞳,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看到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他知道,自己这只刚刚筑巢的困兽,在这座看似坚固的铁桶里,又现了一个,通往地狱的蚁穴。
他伤势未愈,不能亲自前往。
朱宁缓缓转过身,看向地宫更深沉的黑暗。
那里,静静地立着一具身披漆黑软甲,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傀儡。
他需要一双,不会流血的眼睛。
也需要一把,不会颤抖的刀。
“猪二。”
朱宁的声音,在地宫里回荡。
“替我去看看。”
“那座地牢里,究竟关着什么‘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