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刺骨。
朱宁的身影在阴影中穿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地龙骨甲之上,裂痕遍布,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那道来自西天的浩瀚佛威虽已退去,可深入骨髓的寒意,却像跗骨之蛆,久久不散。
他赢了,赢得惨烈。
他将那枚足以惊动三界的舍利,用自己的骨头,铸成了一座囚笼。
回到南岭元磁矿洞时,天已蒙蒙亮。
石穿和土越第一时间从各自的隧道中钻出,它们看着朱宁那副几乎崩碎的模样,眼中充满了无法稀释的惊骇。
游子从一块凸起的矿石阴影中飞出,无声无息地落在他身旁的石台上。
朱宁缓缓摊开手。
那具由他裂骨铸就的苍白骨匣,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入手冰凉,却又透着一股镇压万物的温润。
他能感觉到,里面那枚舍利,正在与他右臂的佛文遥相呼应。
他缓缓打开骨匣。
没有金光万道,没有梵音禅唱。
只有一抹柔和的、仿佛能洗涤神魂的金色光晕,从匣中溢出,将这片阴冷的洞窟照得一片暖融。
那股源自天兵骸骨的杀伐意志,竟在这光晕的照耀下,被缓缓抚平。
朱宁没有立刻尝试吸收。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感受着。
他缓缓伸出那只覆盖着苍白骨甲的右手,掌心那若隐若现的金色佛文,在这股同源气息的引动下,竟自主亮起。
一股庄严、肃杀,却又带着无尽悲悯的气息,缓缓流淌。
可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左肩那枚早已隐没的独眼狼图样,血光一闪!
一股纯粹的暴戾魔意,如一头被激怒的凶狼,出无声的咆哮,疯狂地抵御着这股“神圣”
的入侵。
佛与魔,水火不容。
朱宁闷哼一声,只觉自己的身躯,再次变成了这两股力量的战场。
他缓缓闭上眼。
放弃?
不。
他要用这枚舍利,当成一座新的丹炉。
用他这副裂骨铸就的身躯,当成炉火。
他要将这佛与魔,强行炼化在一起!
朱宁不再试图压制任何一方。
他反而主动地,将那缕微弱的佛光,引入了左肩的魔意之中!
轰!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野蛮冲撞。
剧痛传来,朱宁的骨甲之上,刚刚愈合的裂痕再次崩开!
可他没有停下。
他将那股新生的地龙之力,化作一座无形的石磨,将这两种正在剧烈冲撞的力量,强行碾压、融合!
他要用最野蛮的方式,在这座裂骨王座之上,点燃第一捧,属于自己的神火。
痛楚在加剧。
骨骼在哀鸣。
可朱宁那双死寂的眼瞳里,却燃起了疯狂的火焰。
不知过了多久,当洞外传来游子第三次低声询问时,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双死死寂的眼瞳里,多了一丝以往从未有过的圆融。
他缓缓低头。
那副布满裂痕的地龙骨甲之上,左肩的独眼狼与右臂的金色佛文,竟不再泾渭分明。
一丝极淡的金色,缠绕上了狰狞的狼。
一抹微不可察的血色,也浸染了庄严的佛文。
他缓缓握拳。
沉闷的、如同山岩摩擦的声响传来,空气都随之微微一颤。
伤势,未曾痊愈。
可力量,却已脱胎换骨。
他缓缓收起那枚光芒黯淡了些许的舍利,将其重新锁入骨匣。
“大人。”
游子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说。”
“四堂已按您的敕令,开始运转。”
游子语极快,“战堂正在整肃军备,暗堂的毒蛇已潜入各方山头,地堂的斥候也铺开了地下的网。”
“工堂,”
游子顿了顿,“云岭那三条老狐狸,很老实。
他们送来了第一份供奉,三成灵脉产出,分毫未少。”
朱宁点了点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还有一件事。”
游子的声音变得凝重。
“上一任狼大人留下的遗物里,我们现了一份残图。”
朱宁的眼皮微微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