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令如山,自北坡王座压下。
整座浪浪山,这头蛰伏了百年的凶兽,第一次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咽喉,强行拧成了一股绳。
四座新立的堂口,如四台刚刚启动的战争机器,开始出第一声轰鸣。
战堂的炉火最先烧旺。
熊山站在新立的点将台上,他身后,是三百名披上了元磁黑甲的熊妖精锐。
黑甲反射着冰冷的晨光,煞气冲天。
“王有令!”
熊山的咆哮声如同惊雷,“半月之内,战备不成者,斩!”
他将一柄不合格的战斧,当着所有妖的面,生生拗断。
铁屑四溅,无人敢言。
暗堂的毒,则无声无息地渗入山林的每一道阴影。
蛇母没有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
她只是斜倚在青木岭最深处的温玉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新送来的毒蝎尾钩。
“去吧。”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洞府轻声说。
“让那些藏在烂泥里的老鼠看看,王座之下,没有侥幸。”
一道道无形的青烟,从青木岭散出,融入了山间的瘴气。
地堂的动静最小,也最深。
新任的蜈蚣王不敢有半分怠慢。
他将自己最精锐的子孙尽数派出,像一群最勤恳的工蚁,循着那张残破的妖庭遗图,向云岭之下疯狂掘进。
他怕死。
所以他要挖出一条,比王座的命令更深的退路。
工堂最是安静。
云岭大师兄面如死灰,他将那两张拼接在一起的兽皮地图供奉在丹炉之前,仿佛那不是地图,而是两道催命的符咒。
他身旁,两名师弟正小心翼翼地修复着那座被佛光炸毁的丹炉。
他们知道,自己的道观,已经成了那位新王的兵工厂。
而他们,就是第一批身不由己的工匠。
议事大殿之内,重归死寂。
朱宁靠坐在石柱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他像一尊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石像,静静地消化着这场由他亲手掀起的风暴。
他缓缓摊开手,那具由他裂骨铸就的苍白骨匣,正静静地躺在掌心。
他没有打开。
只是将舍利子那股镇压万物的温润佛性,当成了淬炼神魂的磨刀石。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股佛魔交织的剧痛,却也让他的意志,变得更加坚韧。
游子的身影从横梁上无声地落下,停在他肩头。
“他们,各怀鬼胎。”
“我知道。”
朱宁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他缓缓收起骨匣,将那两张拼接在一起的妖庭遗图,铺在了身前的石桌上。
“天河水府,叛将敖……”
他的指尖,划过那行用血色朱砂写就的小字,那双死寂的眼瞳里,闪烁着冰冷的算计。
“暗堂的蛇,查得如何了?”
“有了一些眉目。”
游子回答,声音压得很低,“万年之内,东海龙宫曾有一位三太子,因触犯天条,被剔去仙骨,贬下凡间。”
“他的名字,叫敖丙。”
朱宁的指尖,停了。
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敖丙。
“但他并未身死。”
游子继续说道,“有传闻说,他被一位截教大能暗中救走,从此下落不明。”
截教。
这个词,像另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压在了朱宁的心上。
“继续查。”
朱宁的声音嘶哑,“我要知道,他与这座妖庭废都,究竟有何牵连。”
“明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一名负责守卫的熊妖亲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充满了无法伪装的惊恐。
“大……大王!
不好了!”
“地堂……地堂的隧道,挖出事了!”
朱宁猛地站起身,那副厚重的地龙骨甲与地面摩擦,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说清楚!”
“他们……他们在云岭之下,挖到了一片空的!”
熊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那下面……那下面好像是一座巨大的……骸骨深坑!”
“带路。”
朱宁没有半分迟疑,身影在没入大殿阴影的瞬间,便彻底消失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