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磁矿洞深处,朱宁缓缓睁开了眼。
那副新生的地龙骨甲之上,古朴的纹路随着他的呼吸明灭,将所有气息都收敛于内。
伤势,已好了八成。
他缓缓抬起那只曾被废掉的左臂,五指张开,握拳。
沉闷的、如同山岩摩擦的声响传来,空气都随之微微一颤。
力量,已重归掌控。
洞口的光影微微一动,游子无声无息地飞了进来,落在他身旁的石台上。
“大人,云岭的人到了。”
朱宁没有半分意外。
他缓缓站起身,那副厚重的地龙骨甲与元磁矿石摩擦,不带半点声息。
他从怀中,摸出了那截通体漆黑,仿佛被烧焦的神性焦木。
入手温热,依旧带着那股与他这副妖躯格格不入的神圣气息。
“让他进来。”
来的依旧是那名年轻道人,只是这一次,他脸上的敬畏已深深刻入了骨子里。
他不敢抬头,只是匍匐在地,将一个由千年寒玉雕琢而成的精致玉匣,高高举过头顶。
“晚辈……晚辈奉三位师叔之命,献上……献上云岭丹炉。”
朱宁没有去接。
他只是将手中那截神性焦木,随手扔了过去。
焦木精准地落入玉匣之中,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年轻道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那不是一截木炭,而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回去告诉你的三位师叔。”
朱宁的声音嘶哑,不带一丝情感。
“丹炉,我收下了。”
“这根柴,我也送到了。”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死寂的眼瞳里,闪烁着冰冷的算计。
“告诉他们,我要的东西,三日之内,若无结果……”
朱宁没有再说下去。
但那名年轻道人,却仿佛已经看到了云岭之巅,那三路妖军再次压境的末日景象。
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座让他永生难忘的魔窟。
洞窟里,重归死寂。
“大人,”
游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这截焦木,太过诡异。
就这么交出去,恐怕……”
“一根刺,只有扎进别人的肉里,才不会伤到自己。”
朱宁重新在那块最大的元磁矿石上坐下。
“我需要知道,这根刺,究竟连着谁的筋骨。”
他缓缓闭上眼。
“传我的令。”
“让蛇母的暗堂,盯死云岭。”
“我要知道,那座丹炉点火之后,天上……会有几只眼睛看过来。”
……
云岭之巅,中央道观。
气氛压抑如铁。
那截漆黑的神性焦木,被小心翼翼地供奉在丹炉之前的玉台之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出的神圣气息,却让三名老道如坐针毡。
“师兄!
这……这根本不是凡火能炼化的东西!”
面容枯槁的老道声音干涩,“那骨头架子,分明是要我们去送死!”
“他要的不是丹药。”
端坐于中央的大师兄,缓缓睁开了眼。
他那双浑浊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无法稀释的疲惫。
“他要的,是一份投名状。”
他看着那截焦木,感受着上面残留的,那股纯粹到极致的天庭神威。
“一份,递给这截焦木背后,那位存在的投名状。”
他缓缓站起身,宽大的道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开炉。”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取我云岭地脉之火为引。”
“引,三清道法为辅。”
他看着那两名早已魂不附体的师弟,那双浑浊的眼眸里,燃起了最后的光。
“今日,我云岭……”
“便为那位新王,开这三界未有之丹炉。”
“炼一副,足以惊动九天的神魔大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