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如雷,轰鸣不绝。
朱宁穿过湿冷的水幕,走进那座深不见底的溶洞。
怀中,游子的身体轻得像一捧枯叶,呼吸微弱却平稳。
他还活着。
洞穴深处,磷光幽幽。
狼渊背对着他,依旧在用一块破布,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中那柄永远也擦不干净的短刀。
铁锈与草药的气味,浓郁得化为实质。
朱宁没有说话,他只是走到一处相对干燥的石台,将游子小心翼翼地放下。
骨白色的甲胄与冰冷的岩石碰撞,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狼渊擦刀的动作,停了。
他缓缓转过身,那只浑浊的独眼在朱宁身上那副全新的骨甲上停留了片刻,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异。
“一副好骨头。”
他沙哑地开口,像是在评价一件趁手的兵器,“看来,你背负的东西,比我想的更有趣。”
“豹堂主死了。”
朱宁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天庭的敕令,也被我捏碎了。”
狼渊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我知道。”
他将那柄短刀插回腰间,缓缓踱步上前,那股山岳般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
“你做的不错,”
他像是在审视一件刚刚完成的作品,“比我预想的,要干净利落得多。”
“我的报酬。”
朱宁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狼渊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
“你的报酬,就是你还活着。”
他伸出干瘦的爪子,从怀中摸出了一串东西,随手扔了过来。
“啪嗒。”
一串深紫色的佛珠,落在朱宁脚下。
正是豹堂主腰间那一串。
“从现在起,你就是新的‘狼大人’。”
狼渊的独眼里,闪烁着幽冷的光,“天庭炼妖司在浪浪山的,唯一眼线。”
朱宁没有立刻去捡那串佛珠。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狼渊,那双死寂的眼瞳里,一片平静。
“你就不怕,我真的为天庭卖命?”
狼渊再次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你可以试试。”
他缓缓抬起那只干瘦的爪子,指了指朱宁的胸口。
“你这身骨头架子,是用什么东西拼起来的,别忘了。”
“佛光,魔意,还有那片骸骨的死寂……”
狼渊的声音变得无比幽深,“你觉得,天庭的照妖镜,照出来的是一头忠心耿耿的鹰犬,还是一头……连我都看不透的怪物?”
朱宁沉默了。
他缓缓弯腰,将那串冰冷的佛珠捡起,握在掌心。
“我该做什么?”
“和之前那些废物一样。”
狼渊转身,走回那片更深沉的黑暗,“每隔七日,去那块无字石碑前,用这串佛珠,将山中新增妖将的名册,上报给炼妖司。”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玩味。
“当然,报谁,不报谁,由你决定。”
“我要你,成为我安插在天庭心脏里,最毒的那枚钉子。”
狼渊的独眼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我要你替我看着,看着那些自诩为神的东西,究竟想在这片烂泥里,捞出些什么。”
朱宁握紧了手中的佛珠。
“我的朋友,他伤了魂。”
“小事。”
狼渊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地底那东西的子根,你不是拿了一截么?碾碎了,用溪水化开,喂他喝下去。”
“那东西,对魂魄是大补。”
朱宁的心,沉了下去。
那头老狼,算计好了一切。
他没有再多言,弯腰,将昏厥的游子重新抱起。
“记住,”
狼渊的声音最后响起,带着一丝警告,“别死了,我的……新狼。”
朱宁没有回头。
他抱着游子,穿过那道轰鸣的水幕,再次回到了那片被血腥与死亡笼罩的山林。
他没有再回鸦境,也没有返回那个被山崩掩埋的洞窟。
他只是循着溪流,一路向下。
最终,在一处人迹罕至的乱石滩,找到了一个新的,临时的巢穴。
那是一个被藤蔓遮掩的狭小石缝,堪堪能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