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时辰要来不及了!”
史禅立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他发出一个含混的音节。
“什么……时辰?”
“翻修贡院啊!”
侯计长见他还没反应,干脆一把掀开了他身上那床薄被。
清晨的凉气瞬间包裹住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你忘了?昨日说好的,今日去贡院参与翻新工作!”
史禅立的脑子嗡的一声。
贡院?
翻新?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头痛得更厉害了。
杨万理已经穿戴整齐,正端着一盆水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关切。
“侯兄,你慢些,史兄他昨夜饮了不少。”
“还是快些吧,去晚了怕是没位置了。”
侯计长根本不给史禅立思考的时间,直接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别磨蹭了!这可是咱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他不由分说地将史禅立推到水盆前。
史禅立的身体还处在一种宿醉后的迟钝状态,几乎是凭着本能,将双手探入水中。
冰冷的井水刺得他一个激灵。
他掬起一捧水,用力泼在脸上。
刺骨的寒意驱散了些许昏沉,脑子里那把钝凿子,似乎也停下了敲击。
他抬起头,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眼前的景象终于清晰起来。
侯计长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自已,嘴里还在不停地催促。
杨万理递过来一块半干的布巾。
这里是同福客栈的单人间,狭窄,却因为有了同伴而显得不那么冷清。
史禅立胡乱擦了把脸,又用清水漱了口,嘴里的异味总算淡去一些。
他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
翻修贡院。
他想起来了。
这是候计长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说是春闱之前,朝廷会招募一批学子对贡院进行翻修。
说是体谅学子家境各不相同,京城物价颇高,让学子们有个挣钱的机会。
也能提前感受一下贡院气氛。
对于他们这些身无长物的寒门学子而言,这确实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走走走!”
“我已经叫成家林去买早饭了。”
“路上再吃吧。”
候计长推着脑子还不甚清醒的史禅立,一把将他推出了房门。
杨万理紧随其后。
三人快步走下楼梯,清晨的京城,已经在一片喧嚣中苏醒。
街上车水马龙,小贩的叫卖声、车轮压过青石板的咕噜声、行人的说笑声,混杂成一股嘈杂的声浪,冲进史禅立的耳朵里,让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候计长在前面带路,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拥挤的人潮中穿行。
史禅立被他推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杨万理在一旁扶着他,低声问道。
“史兄,还撑得住吗?”
史禅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强迫自已跟上脚步。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掉队。
昨夜的酒宴,虽然让他此刻身体备受煎熬,却也让他真正融入了这个小小的团体。
出门在外,同伴,比什么都重要。
侯计长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回头大声喊着。
“都跟紧了!我可听说了,这次翻修,是由此次春闱的主考官礼部尚书,郭争郭大人亲自监督!”
“咱们要是表现得好,说不定能给郭大人留下个好印象!”
“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亢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金榜题名的那一天。
史禅立的心脏,随着他的话,重重地跳了一下。
郭争。
此次春闱真正的主考官。
范贤也是主持春闱的,但是主要监督糊名抄录。
郭争才是此次春闱的第一人。
宿醉带来的最后一点混沌,在这一刻被彻底冲散。
一股热流从胸口升起,驱散了身体的疲惫与不适。
他的脚步,变得坚定有力。
穿过几条熙攘的街道,绕过几条喧闹的巷子,一座巍峨的建筑群,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
红墙碧瓦,飞檐斗拱。
正门之上,悬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
贡院。
无数读书人十年寒窗,梦寐以求想要踏入的地方。
此刻,贡院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学子,他们与史禅立四人一样,衣衫朴素,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眼中却闪烁着同样炙热的光。
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