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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宗伟脸上的表情飞速变幻,最终,那层厚厚的谄媚面具缓缓褪去,露出一种混杂着精明与无奈的苦涩。
“义父……不,大人。”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您沉浸官场多时,应该知道,这科举是个什么样子。”
“每次春闱,天下举子,成千上万。”
“可最终能入选的名额,就那么寥寥几个。”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悲凉。
“这还没开考,名额其实就已经定得七七八八了。”
“朝中几位大员,要挑几个门生故吏。”
“宫里头,要定下几个。”
“国子监,再选上几个。”
“剩下的,还要分给那些名满天下的大儒名士。”
“等这一轮分完,真正留给我们这些寒门学子的名额,还能有几个?”
范隐静静地听完,此时贺宗伟没有接着说,范隐接过话茬。
“所以,你听说了范贤将要主持此次春闱,便第一时间想来投效。”
“可是一进门,就见到了我,把我错认成了范贤。”
“听我说范贤不在,你立刻就意识到,若是不趁此抓住机会,等范贤主持春闱的消息彻底传开,你这个没钱,没关系,没背景的三无人员,就再也没有机会挤到前面了。”
范隐的语速不快,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贺宗伟所有的心思。
“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上了我。”
“反正,我是他哥。”
贺宗伟听着范隐将他那些难以启齿的盘算,一句句说了出来,非但没有羞愧,脸上反而绽放出一抹苦笑。
“大人……料事如神。”
范隐的眉梢动了一下。
“除了料事如神,你就没别的词了?”
贺宗伟立刻接口。
“大人算无遗策。”
范隐摇了摇头。
“我又没算计什么,这词还不如料事如神贴切。”
贺宗伟脸上的苦笑更深了。
“义父说的是。”
他还是不死心,试探着问道。
“那义父,您看,能否……收下孩儿?”
他满眼的期待,在他看来,范隐既然愿意和他说这么多,肯定就是有了收下他的心思。
否则,以范隐的身份,何必与他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浪费口舌。
然而,范隐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如遭雷击。
“这次不一样了。”
贺宗伟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
“义父……什么不一样了?”
范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次科举,只看才学。”
贺宗伟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啊?”
范隐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冷意。
“你啊什么?我说得不够明白吗?”
“这次科举,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是披着科举制外皮的察举制。”
“而是真正的科举。”
“只看文章,只论才学。”
“至少,科举本身是如此。”
范隐顿了顿,补上了一句更让他震撼的话。
“而且,将来大概率,也都会如此了。”
贺宗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
“义父,当真?”
范隐的语气很平淡。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贺宗伟的脑子飞速转动,试图理解这石破天惊的消息。
“为……为何?您如何能如此肯定?”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是因为范贤大人?因为他为人正直,不肯与那些人同流合污?”
范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范贤,只是直接原因。”
“根本的原因是,另一个人想这么做。”
贺宗伟心头一跳。
“另一个人?”
“义父,是……是何人?”
“谁能有如此大的抱负?谁又能……真正做到这件事?”
范隐莞尔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戏谑。
“你真想知道?”
贺宗伟对上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一股寒意猛地从脊椎骨窜了上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冷战。
“不……”
他连忙低下头,声音都有些发颤。
“义父,孩儿……孩儿还是不用知道了。”
这一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