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的风,带着潮湿的水汽与草木的腥甜,拂过叶凡的脸颊时,竟让他生出几分恍如隔世的错觉。
脚下的路已被岁月磨得光滑,路边的古榕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那是他曾数次踏足的南域大地,如今却因心境不同,连风声都染上了几分沉重。
他回来了。
没有声势浩大的回归,也没有故人相迎的热闹,叶凡只是一身素衣,背着一个褪色的行囊,如寻常旅者般行走在南域的古道上。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具看似平静的躯壳里,藏着怎样汹涌的伤势与执念。
经脉中尚未完全愈合的裂痕在每一次呼吸时隐隐作痛,苦海内的神力如风中残烛般流逝。
而支撑着他跨越千山万水回到南域的,只有一个明确到近乎偏执的目的,再入荒古禁地。
这个念头如同一颗种子,在他离开北域的那一刻便已埋下。
他需要疗伤,需要恢复,更需要在短时间内找回巅峰时期的战力,而普天之下,唯一能让他看到希望的地方,只有那片埋葬着太古秘辛的生命禁区。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荒古禁地的模样。
九座巍峨的圣山刺破苍穹,每一座山峰都如上古神祇的脊梁,透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山巅处流淌着神泉,泉眼周围生长着圣果,那是足以让圣人眼红的至宝,蕴含着能逆转生死的磅礴生机。
这便是他选择荒古禁地的原因。
天下间的生命禁区并非只有这一处,不死山,太初古矿,仙陵等等,皆是令仙神辟易的绝地,可他对那些地方一无所知。
传闻轮回海中藏着轮回的秘密,却从未有人能活着带出只言片语。
太初古矿深不见底,矿脉中流淌着混沌气,却也盘踞着足以吞噬大能的恐怖存在。
唯有荒古禁地,他曾亲身踏足,曾在九座圣山上饮过神泉,吃过圣果光感受到生命的脉动,更重要的是,他曾成功活着走出来。
这份“成功”的经历,是他此刻唯一的底气。
可脚步越是靠近禁地的方向,叶凡心中的凝重便越是深重。
他并非鲁莽之人,经历过太多生死的他,比谁都清楚“侥幸”二字的分量。
昔日两次踏入荒古禁地而未遭劫,并非因为他实力强横,也不是因为他气运过人,而是因为那口横亘在禁地入口的青铜古棺。
那口棺椁太过神秘,棺身布满了模糊的龙纹与星图,任凭岁月侵蚀,依旧散发着不朽的气息。
第一次踏入时,他与一群同学被莫名的力量卷入,正是这口铜棺护着他们穿过了禁地外围的死亡迷雾。
第二次孤身前往,他亦是紧挨着铜棺才得以登上圣山,甚至在棺椁的庇护下,避开了禁地深处那道足以让圣人瞬间陨落的眸光。
他后来才从古籍与老人口中得知,那口铜棺是何等的逆天。
荒古禁地的恐怖,远超世人想象的禁地核心处的深渊,常年弥漫着黑色的雾。
更可怕的是九座圣山脚下的区域。那里看似平静,甚至能看到稀疏的草木生长,可只要踏入其中,便会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绞杀神魂。
有古籍记载,曾有一位自恃修为深厚的皇主不信邪,执意要登上圣山采摘圣果,结果刚站在山脚下,便七窍流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为一具覆盖着白霜的枯骨,连一丝神魂都没能留下。
千百年来,无数修士前仆后继地闯入荒古禁地,却从未有人能从核心区域活着返回,“有进无出”四个字,早已成了这片禁地的代名词。
“若没有铜棺……”叶凡低声自语,他不敢想象,若是失去了那口棺椁的庇护,自己能否活着走到圣山脚下。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风从前方的山谷中吹来。
不同于南域惯有的温润,这阵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像是从万古寒冰中抽出的气息,掠过皮肤时,竟让他的汗毛都根根倒竖起来。
叶凡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是“荒”的气息!
他对这种气息太熟悉了。那是一种混杂着死寂、荒芜与岁月腐朽的味道,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磨灭一切大道痕迹。
第一次踏入荒古禁地时,他在禁地外围感受到过这种气息,微弱而模糊。
第二次登上圣山时,这种气息稍浓了些,却被铜棺散发的光晕压制着,未能靠近他的身侧。
可此刻感受到的“荒”气,却强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它不再是风中残烛,而是化作了燎原的野火,从前方的山谷中汹涌而出,弥漫在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路边的古榕树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从翠绿变得枯黄,最后化为粉末簌簌飘落。
地面上的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