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履确认潜水船、撑杆水雷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使用,便招呼众人到小院的偏厅。
摆开海图,沏上热茶,群策群力,一起商谈出击方略。
他告诉大家,莱州湾距离登州湾太远,潜水船又走得太慢。
光靠潜水船自身的动力,也就是人力脚蹬,半个月都未必能到。
必须等待天津水师路过,用绳子拉着一起去。
可是呢,天津水师又不能靠得太近。
否则叛军一但警惕起来,战船必然全部离港戒备。潜水船跑得太慢,不可能撵上帆船。
陈子履走到海图边上,指了指西泊子渔村的位置。
“我看过了,这里的水很深,是一个良港。天津水师在这里埋伏,再放潜水船摸过去。西泊子离登州码头约二十里,顺着海流,三个半时辰应该能到。”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叛军水师确实拥有很多船,不过大部分都是民船,只能用来运兵,或者进行跳帮战。
总的来说,没有安装大炮,就没有多少战斗力。
实力最强的,是搭载四门舰载炮的大型战船。
共有七艘,总计四七二十八门舰载炮,全都是孙元化督造的千斤重炮。
炸了这几艘战船,剩下的运兵船就不足为惧了。
周文郁再关系户,也打过四城之战,累功晋升的副将,麾下兵丁不会太弱。
拥有舰炮的战船,打没有舰炮的运兵船,总不至于输吧。
况且还有巡抚本人上舰盯着,轮不到水兵们不用命,士气方面也没问题。
只要成功炸掉叛军的战船,这一仗板上钉钉,必胜无疑。
唯有林杰一脸担忧,几次张口,却终究没有说话。
陈子履有AI辅助,眼神是何等尖锐,皱着眉头问道:“林杰,你是这趟出击的长官,有没有困难。有困难现在马上提。”
林杰知道对方性子随和,平时不太爱摆架子。
可随和不代表没有脾气,一旦直呼谁的名字,就是有所不满。
现在可是三品大员了,官威一摆出来,谁都得抖几下。
心中一凛江,连忙站起身来,大声答道:“没有困难。”
陈子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有困难要提;没有困难,你制造困难,也得给我提。”
“回禀少保爷。潜水队人人奋勇,必不负重托。我亲自带队前往,此战必成。”
“胡扯!”
陈子履一拍桌子,当场破口大骂:“你是本宪带出来的兵,肚子里有没有药,本宪岂会不知?有顾虑现在不说,到时出了茬子,岂非贻误战机?”
“这……”
林杰被骂得狗血淋头,自然不敢再隐瞒,于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鹦鹉螺号沉没之后,水兵们的士气就非常低落。
死得实在太惨了啊,五脏六腑都碎了。
后来火药从少往多里加,林杰见大家实在是怕了,亦不敢太过勉强。
每个火药桶里装着20斤火药,大家被震得呕吐不止,就不敢再往上加了。
桶看着很大,实则里面多半是防水的油脂。
林杰道:“属下估摸着,20斤火药或许……或许不太够吧。炸民船是肯定够了,可我听说,登州战船造得很坚固,还有很多水密舱。单单炸出一个洞,恐怕还能作战……”
陈子履一听,不禁大感尴尬。
水雷威力大的原理,他是知道的。
别看水比什么都软,实则是很难压缩的物质,只要速度够快,比什么都硬。
比方说一个人从高处跳水,倘若横着落水,就和砸在水泥上差不多。
同理,火药在爆炸的一瞬间,四周的水是很硬的。
能量被迫向最软的方向,也就是船壳方向倾泄,比在平地上爆炸,威力强了不止十倍。
这也是后世的鱼雷为何威力超强,一发就足以击沉一舰的原因。
所有能量都倾泄在船壳上,船不沉就怪了。
话又说回来,水越“硬”,就越有利于冲击波传导。潜水船靠得那么近,必然受到波及。
解决办法只有两个,减少火药用量,或者让潜水船离得远一些。
可竹筒长达六、七米,再加长就很难控制力道了。
波浪动来动去,船也动来动去,固定不住位置,就保证不了破坏力。
剩下的方法,唯有减少火药用量。
可现在的问题,不就是火药用量太少,担心炸不烂战船吗。
陈子履祭出AI计算,得出的极限结论是35斤,人体应该能扛得住。
可是想了好久,终究没有说话。
水兵在试验时被炸得呕吐,证明已经脑震荡了。胡乱挑战极限,很容易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