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院子里的潜水船,苏均是既感亲切,又心潮澎湃。
鹦鹉螺号第一次下水,他是试航员。第一次潜越闯关,他是使者兼“船长”。
那份紧张刺激、惊心动魄的经历,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想起一个座位卖一千两,又不禁暗暗好笑。
在莱州被围的几个月里,几艘潜水船轮番往返,前前后后转运了七八十土大户,坑了那些人近十万两银子。
哪怕在莱州反击战的前一夜,仍有几个豪商认为胜负难料,各花了一千两送子侄出城。
后来官军大胜,那些人觉得一夜净亏一千两,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也正因坐过船,或者出过钱的人很多,潜水船不算太大的秘密。
莱州解围之前,大家都想着出城,自然不会公开宣扬。
后来缙绅们一想到亏大了,不免私下里偷偷议论:陈少保太坑人了,明明有必胜的把握,还不和大家明说。
每一个亲自坐过的人,都对潜水船嗤之以鼻。
原因很简单,潜水船太小了,只塞下七八个号人。
浮上水面,这就是一艘带壳的小船,和朝鲜人的龟船没什么两样。
隐蔽行事,则无法使用大炮之类的武器——众所周知,大炮是没法在水下发射的。
拿来侦查敌情或许还成,不过大海本就一览无余,快船在十里外就能看清船只,没必要抵到近处细看。
唯一的用途,或许就是用来走私了——偷运一船人参利润倒颇为可观。
总而言之,潜水船就是偷鸡摸狗,骗钱揽财的玩意,难登大雅之堂。
苏均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莱州解围之后,立即自请回到中军帐下。
心想呆在潜水船队难以立功,还是当说客有前途。
没想大战在即,主帅竟然专门回来一趟,真是万万没想到。
另一边,陈子履对潜水船的考究,到了不厌其精的地步。
他亲自入舱视察,坐到座位上,和其他人一起蹬了几圈,感受传动装置的可靠性。
又用铁锤敲击铁龙骨和加固圈,用听声音的方式,判断结不结实。
直至林杰在外面行礼,才从舱里爬了出来。
向林杰问道:“三个人一起磴,航速只能达到一节吗?有点太慢了。”
“禀少保,顺水的话不止一节。冲刺的话可以更快一些,不过体力可能跟不上。”
林杰最近一直泡在作坊,这会儿才刚刚试航回来,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看起来有点狼狈。
他对潜水船非常了解,便细细解释起来。
潜水船加装了尖头之后,确实有利于破浪。三个人一起磴,大齿轮带动小齿轮,螺旋桨亦转得飞快。
几样改进加起来,航速的提升很大。
不过人的体力终归是有限的。
士兵们长时间猛磴,腿会酸胀得厉害,后面反而会磴不动,还不如一直保持匀速。
在没有洋流辅助的情况下,每个时辰跑四里地,也就是所谓的一节,就是极限了。
林杰道:“少保恕罪。咱们潜水队100名水兵,日日操练,能做到十个时辰往返芙蓉岛。再快就不行了。”
“嗯,你们辛苦了。”
陈子履无奈地夸了一句,又转向孙元化和陆若汉,问道:“撑杆的装药量,试出来了吗?”
孙元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少保请随我来。”
他自知丢失登州是弥天大罪,能保住一命,就是天大的侥幸。
至于重新做官,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留在火器局,他除了精研西学,就是根据陈子履的奇思妙想,发明一些新式火器。
最近造出来的撑杆水雷,就是他和陆若汉的杰作之一。
众人穿过前院,来到后院的一间大屋。
只见里面摆着七八根长长的竹子,竹子约莫手臂那么粗,其中一头连着水桶状的东西。
陈子履提了提水桶的一头,估算了一下重量,再唤醒AI,根据大小计算了一下浮力。
“一定要沉在水下爆,浮在水面爆可不太行。还有,防水一定要好。咱们只有一次机会,爆不了就成笑话了。”
“放心,都试清楚了,五层防水,绝不会漏。”
孙元化拿起竹子的一头,告诉大家,这看起来是一根竹子,实则是大竹筒套小竹筒。
装火药的另一头,更是大桶套中桶,中桶套小桶。
桶与桶的缝隙,则用油布裹得密不透风,还注满了粘稠的油脂。
这样层层防水,就是放在海底一年,恐怕也不会湿透最里层的黑火药。
苏均听到这里,已猜到所谓的撑杆水雷,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利用潜水船难以被发现的特点,带上一桶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