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三月初三。
陈子履一起床,便宣称这天是上巳节,黄帝轩辕的诞辰。
于是斋戒沐浴,带上两百名标营亲兵,前往城南二里的妙觉寺祈福。
城内百姓均一脸茫然。
按老规矩来说,每年三月初确实有三个节日。
其中,上巳节在三月初三;
寒食节在冬至后第105天;
清明节在春分后第15天;
三个节气的算法不同,却常常挨得很近。
比如说崇祯四年的上巳节和清明节,就在同一天,即三月初三,寒食节是三月初三四。
地方官府为了节省开销,早把祭祀、祓除、踏青、祈福等传统仪式,统一在清明节办。
民间也渐渐形成习惯,不怎么提另外两个节了。
最近十几年过得苦,除了祭祀祖先,谁还有曲水流觞、踏青游玩的雅兴呢。
然而,崇祯五年却有点奇特。
上巳节还在三月初三,寒食节、清明节则分别二月十四、二月十五。
也就是说,清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陈子履赶在上巳节,偏偏再祭祀祈福一次,不能说铺张靡费吧,多少有点奇怪。
城内老学究翻了翻古籍,嗨,还真是上巳节祈福更合祖制。
大明创立之初,太祖为了表示与民同乐,常常在上巳节携大臣出城踏青,入寺庙祈福。
陈兵宪这是效仿太祖,颇有古风呀!
妙觉寺主持叫智丈禅师,这会儿,正带着几个大和尚在城内避兵灾呢。
智丈禅师听到消息也有点惊讶,连忙披上袈裟,带着几个师兄弟返寺。
哪知,却被值守城门的兵丁拦下。
“老衲是主持呀!寺里只剩几个小沙弥,老衲与诸位师兄弟不回去,兵宪如何祈福呢?”
“这个咱们管不着,反正没有手令就不许出城……”
值守兵丁非常不客气,反正没有陈兵宪的手令,谁也不许出城。
智丈禅师磨了半天,迟迟没能出城,只听城头一阵喧闹,城门接着洞开,陈兵宪已领兵而回。
陈子履看到一群和尚,客气地寒暄了一番,称已经祈福完毕,没必要折腾。
又责备了几句,妙觉寺那么大,好东西那么多,怎么能只留几个沙弥呢。
不提叛军来袭,就是鸡鸣狗盗、沙弥偷卖,也会造成不少损失。
很多器皿都是铜的呢,丢了怪可惜的。
所以,陈子履留了一队兵丁在寺内驻守,确保万无一失。
智丈禅师感动万分,连连称谢,请众兵丁去城内朱果寺吃个斋饭。
“谢大师盛情,本宪还要去继续祈福呢,就不打扰了。”
陈子履说完,便命左右留下五十两赏钱,然后直奔东南隅的青罗观。
智丈禅师看着背影直发愣:“这陈兵宪,到底是信佛呀,还是信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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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履到了青罗观,孙二弟正好赶来禀报,一早上找到七八个口技艺人。
连带他们徒子徒孙,也一并“请”到了兵备道临时官署。
“安排人手看好了?”
“东家放心,都看得死死的。”
经历两年来的数次风波,孙二弟早习惯了,把陈子履当成神来看待。
无论命令有多么荒诞,多么危险,都一丝不苟地听从吩咐,绝不打折扣。
反正用不了多久,便能看到效用,不会白费劲的。
“嗯,那就好。”
陈子履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指着大门上的牌匾,卖弄起来。
“要说这青罗观,可大有来头。全真教丘处机当年游蓬莱,便以此观为道场,仙气足得很呢。据说观内一口大黄钟,全铜铸造,重五百二十斤,音清透亮……”
孙二弟听得一愣一愣的,暗想丘处机是什么来头,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东家常说,丘处机又路过牛家村,是不是这人来着?”
不多时,道观住持出来迎接,陈子履大步而入,吩咐兵丁摆放祈福瓜果。
然而,只随便拜了几拜,便直奔道观钟楼,对着里面的大黄钟细细观摩起来。
一时伸手到处抚摸,一时拿出锤子敲敲打打,一时站到中间抬头细看,在里面“喂喂喂”的喊。
祈福只花了半刻钟,却对着那口大黄钟,看了小半个时辰。
还好青罗观清了场,里里外外都有兵丁驻守,否则旁人看到了,非得把陈子履当成神经病不可。
孙二弟等了大半天,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东家,杨总兵在外面等半天了。”
“那你不早说。”
陈子履噔噔噔走出钟楼,对着久候多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