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毕竟不是真正的她,她总有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因在大众眼中她什么都有了,她是“别人家的孩子”,然而事实上她自觉在某些方面一贫如洗,身不由己。
姚珹忽然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到十三年前,你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么?”
黎湘眯着眼,再度想起那场大雨,那扑通一跪,那些嘶吼哀求。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就算预知了会有今天,我也不知道在那个当下,我是否还有别的选择。”
走到那一步,是因为无他路可走,但凡有别的选项,大概都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谁会愿意把自己逼上死地呢?
而事实就是,绝处才能逢生。
黎湘说:“当年的选择就和今天一样,我已经习惯了不给自己留退路。”
“这一次……”姚珹的手落在她的手上,握住了,“你不是一个人。”
黎湘眨了眨眼,反握住他的,点头。
随即她靠向他,将头歪在他肩上,蜷缩着自己。
姚珹起初身体僵硬,很快便搂住她的肩膀,再次看向幕布。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姚珹低头一看,黎湘已经睡着了。
她的身体逐渐下滑,姚珹往旁边挪了挪,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放在睡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姚珹拿出来看了眼就按掉。
他的另一只手始终握着她的。
直到现在他仍记得那一年,当他得知林新有变,还是因为姚岚在姚仲春面前提起那个雨夜,她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女学生跪在靳寻面前哀求。
姚岚不知道前情,姚仲春没告诉她,姚岚是偶然提起,可姚珹一听便知她说的人是谁。
姚岚借由此事跟家里表达,她并不打算和靳寻联姻,他们不是一路人。
而后在院子里,姚珹状似不经意地问起细节。
姚岚描述一番,说:“如果她说的都是事实,那不是她的错。把我放在那个位置,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她的方法虽然不够聪明,但在那样的境地之下,又有什么方法是聪明的呢。”
姚珹:“你同情她。”
姚岚:“你知道我这一路不容易,看到她,就像是看到自己。那个女生将来会是个狠人,别让她爬起来,否则……”
这些是姚岚从那年的郗晨身上看到的,姚珹只安静地听着并不打断。
姚珹收回心神,看着幕布上正在播放的广告,用遥控器将电视关掉。
阿姨这时拿来一条毯子,给黎湘盖上。
姚珹低声道:“您去休息吧。”
阿姨点头离开。
……
窗外渐渐起风。
数小时后天将将亮了,靳寻从市局出来,秦简舟和律师立刻迎上。
靳寻坐进车里缓了口气,喝着助手递过来的保温杯,吹掉蒸腾的热气喝了几口。
靳寻说:“你们一直跟在我,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警方开始对我的调查,你这里就是突破口。做事要谨慎,惹人怀疑的事都先停一停,不急在一时。”
秦简舟:“要是靳疏那里……”
靳寻:“他要折腾就随他,要是太过分了,不用咱们出手,家里自有长辈出面。”
秦简舟:“是。”
正说到这,秦简舟手机响了。
秦简舟没有避讳,当着靳寻的面接起,只说了几句,神色也有些晦暗不明。
律师无声递上几份文件,靳寻签了字,律师便下车。
司机仍在外面,秦简舟挂了电话,说:“林新那批人,又有一个被抓了,叫阿勇。”
靳寻对这些毫无印象,尤其是林新的地头势力,他从不亲自沾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摘得清楚干净。
靳寻:“只是一个小角色,无缘无故闹不到你这里,除非你留了把柄给他。”
秦简舟提醒道:“这些年我和他没有直接联系,是十年前的事,那时候中誉路拆迁,有很多居民不配合,就是他带人料理的。”
说到中誉路,靳寻才想起一些。
郗晨学生时代就住在那里,荞姐有套二室一厅,就在那个地段,拆迁后荞姐就被安排住进疗养院。
秦简舟说:“事情过去那么久,当时也做得很利落,按理说不该留尾巴。没想到现在警方翻出来,那些居民就提到阿勇,尤其是当年荞姐同层的邻居说起拆迁款。”
像是拆迁款这种小事,地就会内部消化,该怎么摆平怎么摆平。
可一提到荞姐,就不只是拆迁款这么简单了。
很显然,拆迁款只是一个由头,一根杠杆,警方真正要撬动的是藏在; 虽然过了十来年,靳寻却仍有印象。
当时郗晨提起荞姐,说她并不是个嘴巴牢靠的女人,喜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