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那里,静静地放着妞妞的天蓝色陶瓷水碗和不锈钢食盆。
水碗里的水,还是昨天早上,在那个仿佛遥不可及的、一切如常的清晨,她亲手换的。水面清澈见底,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涟漪,映不出任何倒影。旁边的食盆更是被舔舐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在从窗户透进来的晨光下,反射着冰冷刺目的金属光泽。
空碗。
两个空空如也的碗,像两个无声的、巨大的黑洞,瞬间吞噬了李婉婷所有的力气和思绪。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瞬间冻结成了冰雕,只有胸口那无法抑制的、细微的起伏,证明着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死死地捏着密封桶的塑料外壳,因为过度用力,指节泛出缺乏血色的青白,桶身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嘎吱”声。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电饭煲开始发出轻微的、显示正在加热的嗡鸣声,她才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梦魇中惊醒。她极其缓慢地、像是电影里刻意放慢的镜头,每一个关节都充满了滞涩感,弯下腰,将那个沉甸甸的、此刻显得无比多余的密封桶,重新放回了那个同样空荡了许多的储物格里,然后,轻轻关上了柜门。
“咔哒。”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锁扣声,在过分的寂静中,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她的耳畔。那像是一个终结的符号,一个冷酷的宣告,宣告着一段持续了六年的、雷打不动的日常,从此彻底中断,再也无法续接。
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脚步虚浮地走到那两个空碗前,缓缓地蹲下身。晨光正好照在这个角落,将碗沿那个可爱的小爪印图案照得清晰无比。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充满眷恋地拂过水碗边缘那个凸起的爪印,仿佛在抚摸一个易碎的梦境。冰凉的陶瓷触感,混合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妞妞的淡淡气息,形成一种诡异而心碎的矛盾,一直凉到她的心底最深处。她没有立刻把碗收起来,也没有去动那个食盆,只是维持着蹲踞的姿势,眼神空洞地望着这两个空荡荡的容器,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奇迹的发生,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漫长的告别。
这时,主卧室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动。陈建国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显然也是一夜未曾安枕,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略显褶皱的衬衫,连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都敞开着,露出有些疲惫的脖颈。他的眼下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青黑色阴影,脸色是一种缺乏睡眠的灰败和憔悴,连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精气神,显得前所未有的苍老和脆弱。他沉默地、脚步沉重地走到客厅,他的目光,和李婉婷一样,首先本能地、急切地扫过的,同样是那个靠窗的、洒满晨光的角落。
那里,放着妞妞那个铺着柔软羊羔绒垫子的、边缘已经被磨得有些起毛的藤编小窝。垫子还清晰地保持着昨天下午,妞妞被抱回来后,最后一次躺卧时留下的凹陷形状,一个生命的印记,固执地残留着。垫子的边缘和周围的光洁地板上,散落着几根金色的、在明亮晨光下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毛发,像是一些不甘心离去的、金色的叹息。小窝的旁边,依旧散落着它生前最喜欢的几个玩具——那个被啃咬得痕迹斑斑、却依旧结实的橙色橡胶球,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玩得缺了一只耳朵、显得有点滑稽的布偶松鼠,还有一个一咬就会发出尖锐“吱吱”声的、柠檬形状的橡胶玩具。
空窝。
一个充满了生活痕迹、却唯独缺少了那个最重要生命的、空荡荡的窝。
陈建国的脚步,在距离那个小窝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猛地停住了。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向下弯曲的、坚硬的线条,下颌骨的线条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腮边的肌肉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