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
李振汉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别个说不行,你也不行了嗦?五天!
这是死命令!
是总部的死命令!
是唐大帅亲自下的死命令!”
他顿了顿,喉咙里出一声沉重的咕哝,仿佛咽下了什么极其苦涩的东西,“你懂不懂?后面是啥子?是我们几十万主力兄弟的身家性命!
是整个东北的防线!
五天!
就是用脑壳顶,用牙齿咬,用我们全团弟兄的血肉去糊,也得把这五天给老子糊出来!
没有退路!
一步都没有!
明白没得?!”
杨大奎的嘴唇哆嗦了几下,脸颊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他看着团长那双布满血丝、却燃烧着某种近乎疯狂火焰的眼睛,最终,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化成了喉咙深处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震得墙皮簌簌落下。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个点,胸膛剧烈起伏。
屋外,风雪的嘶吼更加狂暴,仿佛预兆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李振汉知道,这漫长的、用血肉丈量的五天,才刚刚开始,而鹰嘴崖,将成为这风暴中第一个被无情撕碎的祭品。
三天后的鹰嘴崖,已不再是山崖,而是炼狱的核心。
日军渡边健二大佐站在远离前沿的观察哨所里,举着望远镜的手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前方那座名为鹰嘴崖的小山包,在帝国重炮联队持续三天、从未间断的猛烈炮火洗礼下,早已面目全非。
曾经覆盖其上的冻土、岩石和稀疏的灌木,全都被撕碎、掀飞、烧焦,露出下面深色的、被反复翻搅过的泥土。
整个山头像被无数巨兽疯狂地啃噬过,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巨大弹坑,如同月球表面。
硝烟尚未散尽,如同灰黑色的裹尸布,沉重地缠绕着这片焦土,刺鼻的硫磺味和浓烈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随着凛冽的寒风一阵阵扑来,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这片被帝国炮火反复耕耘、理应寸草不生的死亡焦土上,渡边清晰地看到,一面残破得几乎只剩下几缕布条的青天白日旗,依旧倔强地插在最高点的岩石缝隙里!
在望远镜的视野里,那几缕残破的布条在浓烟和寒风中疯狂地抖动、挣扎,却始终没有倒下!
像一根烧焦的枯骨,死死地戳在渡边大佐的瞳孔深处!
“八嘎!”
渡边猛地放下望远镜,胸腔里一股暴戾的邪火无处泄,重重一拳砸在冰冷的原木观察壁上,震得木屑纷飞。
他那张精心修剪过的、向来带着帝国军人刻板骄傲的脸,此刻因暴怒而扭曲变形,显得狰狞可怖。
三天!
整整三天!
集中了师团几乎全部的重炮火力!
倾泻了足以炸平一座小城的炮弹!
可那座该死的、低矮的、在他军事生涯里本不值一提的山头,却依然像一块生了锈的铁坨,死死地卡在帝国军队前进的咽喉上!
“支那猪!
他们是魔鬼吗?!”
渡边猛地转身,对着身后垂手肃立的参谋长大野少佐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还不崩溃?!
那些该死的、肮脏的劣等民族!
他们应该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逃窜!
或者像懦夫一样跪地求饶!
而不是像这样……像这样!”
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面顽强到诡异的旗帜,只能再次挥舞着拳头,声音因极度的挫败而嘶哑,“他们用的是什么?难道他们的骨头是用钢铁浇筑的吗?!”
大野少佐的腰弯得更低了,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嚅嗫着,却不敢接话。
他同样无法理解。
望远镜里他也看到了,每一次炮火延伸,步兵冲锋,那片焦黑的阵地上总会幽灵般冒出新的枪口焰,射出稀疏却异常精准的子弹。
那些中国士兵,仿佛是从地狱最深处爬出的恶鬼,从翻搅的泥土里,从炸塌的碎石堆下,从同伴支离破碎的尸骸旁,一次又一次地钻出来,用他们简陋到可笑的武器,射出夺命的子弹。
帝国士兵宝贵的生命,就在这片被反复炮火覆盖、理论上绝无生机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