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帐连营!
而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砖石楼宇!
它们排列得极其规整,样式统一,灰扑扑的外墙透着坚不可摧的森严。
高耸的望楼是砖石结构,上面似乎还架设着某种泛着寒光光的器械。
仓库区是巨大的砖瓦房,营房则是成排的二层小楼。
更远处,还能看到几个巨大的、正在施工的工地,脚手架林立,隐约可见钢铁的骨架。
空气中弥漫着石灰、煤炭和金属切割的混合气味,还有一种蓬勃而令人心悸的生命力。
“这……这……”
郑芝龙竟一时语塞。
他引以为傲的中左所以及让他感到棘手和羡慕的荷兰人的棱堡,与眼前这片砖石钢铁森林相比,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寒酸!
简直……
简直就如同山野间的茅厕,简陋得不堪入目!
就在两人还沉浸在这难以言喻的震惊之际,一声清脆如银铃的女声,如同珠落玉盘,打破了他们的思绪:
“国柱哥——!国柱哥——!你终于到了!”
只见一道穿着剪裁得体军装的倩影从营门
内急步而出。
两人循声望去,那不是王翠娥是谁?
一年不见,陈国柱只觉心头一跳。
眼前的王翠娥,早已褪尽了南雄时那股子风风火火、略显粗粝的“土匪婆娘”气息。
剪裁精良的深蓝色呢绒军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已然成熟的玲珑身段,那诱人的曲线,若隐若现,引人遐想,既有几分女性的柔美,又平添了几分军人的英姿飒爽。
更别提那透着健康的红润光泽的肌肤,整个人如同经过精心打磨的玉石,显露出内蕴的光华,愈发显得英气逼人,落落大方。
那份曾经夹杂着生存挣扎的凶悍,如今已沉淀为一种由内而外的自信与从容。
她跑到陈国柱面前,未语先笑,那笑意从眼底漫溢,眼角眉梢瞬间舒展,带着三分旧日的俏皮,七分今日的从容,直让陈国柱和郑芝龙一时失神,仿佛看到了冰山融化,春水初绽!
这大概就是常伴君侧,得沐天恩雨露,才能蕴养出这般光彩吧!
她上下打量着陈国柱,犹如妹妹关切出远门归家的兄长:“国柱哥,路上可还顺利?没晕船吧?陛下前几日还问起你呢!”
这神态,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跟在他们几个老兄弟身后,操心大家吃饱穿暖的小妹,只是眉宇间那份举重若轻的气度,早已今非昔比!
“顺利,都顺利!”陈国柱咧嘴一笑,见到真正的故人,他那颗因即将面圣而悬着的心,悄然落地。
郑芝龙这时也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双膝一软,几乎就要跪倒!
“末将郑芝龙,叩见护圣夫人!”
他深深低头,不敢直视。
这个封号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朝廷邸报传到福建时,还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护圣”,护卫圣驾,更护卫圣躬!这哪里是寻常妃嫔的封号?
这分明是陛下将自身安危与一部分兵权,直接交付于此女手中的铁证!
据说当初陛下力排众议,赐下此号时,曾有言:“翠娥于朕,非止妻妾,乃患难手足,护道肱骨!”此言一出,朝野再无异议。
是啊,谁敢质疑一个在陛下微末时便生死相随、如今更执掌着南山营的女子?
王翠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弄得黛眉微蹙,侧身避开,语气平淡:“郑总兵不必多礼。此地是军营,非是宫中,一切从简。陛下有旨,在外以职务相称即可。”
她虽这么说,手却虚扶了一下。
郑芝龙诚惶诚恐,躬身不改,语气愈发恭敬讨好:“是是是,王将军教训的是。只是……只是末将一见夫人……啊不,王将军,便想起陛下天威,想起将军护圣之功,心中惶恐!”
他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与方才指点江山的气度判若两人。
他深知,这位“护圣夫人”虽然常年一身戎装跟随陛下奔走于军营工坊,很少以宫装示人,但其地位之超然,权力之实在,远非深宫中那些按部就班升上来的妃嫔可比。
她不仅仅是皇帝的女人,更是皇帝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
王翠娥对他的奉承一笑置之,不再理会,继而看向陈国柱,眼里没有丝毫避讳,径直拉起了家常:“对了,国柱哥,你家里都安顿好了?嫂子身子重,留在南雄待产,没跟着颠簸,是妥当的。前些日子锦衣卫捎来信,说她一切都好,让你放心。”
陈国柱听到自己离开后妻儿一切安好,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有劳……有劳娥姐费心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王翠娥摆摆手,又关切地问:“陈邦彦先生和张老匠他们呢?启明镇那一大摊子,交给他们,担子也不轻啊。”
“邦彦先生身子骨硬朗着呢,就是操心的事多,白头发又多了几根。”
陈国柱提到这些老伙计,话也多了起来,
“张老匠还是老样子,带着他那一帮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