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大得仿佛能塞进一整颗魔力结晶。
——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侦探应有的结尾。
推理应当在最后掀开帷幕,揭示真相,让罪人伏法,而不是在此刻、在谜底呼之欲出之时选择“放弃”。
但埃尔梅罗二世的神情却坚定到让人无法怀疑他是否动摇。
“我再重复一次。”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一字一句地重复:“我,放弃寻找共犯。”
这一刻,连本来坐在远端不动声色的伊诺莱都轻笑了一声,眼中罕见地露出一丝玩味。
“把局面扰乱到这种地步,却在此刻选择抽身?”她慢悠悠地说,“你的行为既任性……又令人感兴趣。”
而她的弟子——苍崎橙子则早已捂住嘴角,肩膀微微颤动。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大笑出声,眼中几乎溢出光芒。
她不是在听一场争执,而是在观赏一场表演。
一个将结构、律令与象征玩弄于掌中的谋士,正用比推理更危险的语言,将整个会议推入深渊边缘。
“……不过,我有另一个提案。”
众人目光一凝。橙子眨了眨眼,终于将笑意压了下去。
“特兰贝利奥曾说过,要将投票权……委托给梅亚斯提亚。”
“嗯,我的确这么说过。”麦格达纳点头,微笑仍挂在脸上。
埃尔梅罗二世毫不犹豫地打出下一张牌:
“那么,埃尔梅罗派,放弃冠位决议的投票权。”
沉默。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场静默。
“……你……!”
卢弗雷乌斯从座位上猛然起身,声音几乎因震惊而变调。
“所有人都这么做就行了。”
埃尔梅罗二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将整场会议的重量吞入肺腑,再吐出成形的答案。
“就当这场会议——从未发生过。”
“……将冠位决议……当成没发生?”
奥尔嘉玛丽怔了一下,声音略显空洞。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玩笑。
“冠位决议的存在,本就只限于君主与极少数相关者知晓。”
二世继续道,像是在陈述一个冷酷的事实,“只要我们在场的全体同时放弃权利,并对外坚称此事未曾召开——便足以令其从记载中彻底消失。”
这不是简单的遮掩,而是一场集体失忆的契约。
一旦达成,没有证人、没有记录、没有责任。没有后患。
这正是埃尔梅罗二世自始至终追求的“终点”。
他不是来破案的。
而是来令所有人放下武器、让议事桌成为休战线的。
他逐一找出每位君主的软肋与代价,再将其编织成一张无法反抗的网——
然后用这一网,换取每一个人的让步与沉默。
对贵族主义者来说,这能阻止“阿尔比恩再开发计划”的推进,从根本上维护传统特权的体系;
对民主主义者而言,则等同于彻底抹除“君主之女杀害学部长弟子”这一丑闻与政治风险。
而至于中立主义者——他们将投票权托付给苍崎橙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继续操纵结果的执念。他们没有非赢不可的必要。
这是当前唯一能同时满足三方底线的解法。
这一刻,会议室一片沉默。空气中浮动着一种尚未决断的巨大可能。
直到伊诺莱笑出了声。
“没想到你会这样出牌。”她耸了耸肩,语气中透着几分欣赏。
创造科的君主,一如既往地站在规则边缘,却也不让人感到危险。
她不同于麦格达纳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也不同于卢弗雷乌斯暗藏刀锋的伪装——
她是旁观者,却又始终能左右局面。
“不过,”她笑着摇头,“我还是很好奇——共犯到底是谁?”
“关于这一点,”二世淡淡说道,“我想我兄长会去告诉该告诉的人。”
这句模糊却坚定的回答,在场中留下了足够多的想象空间。
“该告诉的对象?”伊诺莱轻轻重复,意味不明地一笑。
这时,一直沉默的麦格达纳突然发问,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晰、锐利。
“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理哈特雷斯的术式?”
空气骤然紧绷。
“照你自己的说法,”麦格达纳注视着二世,语调不带情绪,“那术式是随时可能启动的吧?”
“如果一旦启动,就再也无法‘当作这场会议没发生过’了,对吗?”
他的问题宛如一把细细的刀刃,轻描淡写地切进刚刚建立的妥协结构。
“所以——我的朋友,为了阻止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