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亚斯提亚?”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随后是一道几不可察的脉冲波,沿着长桌边各位君主的灵基悄然传播。
沉默从惊愕中萌生,又从沉默中滋长出新的疑问与对峙。
这是与现代魔术协会思维完全不同的逻辑。
不是私人之间的血债血偿,不是弟子之死引发的情感审判,而是以“君主”之名,将伤痕化为派系之间的“结构性负担”,再借制度回收其代价。
麦格达纳丝毫没有为受害者提供补偿的打算——他压根就不承认这场风波中,谁有资格从他这里得到补偿。
这不是冷酷,而是他所秉持的逻辑。只要身为“梅亚斯提亚”的代表,就必须以派系整体的名义负担债务——
而不是以“父亲”或“共谋者”的身份做出个体性的悔罪。
然而,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梅亚斯提亚的君主并未出场。”
那个如今真正掌控现代魔术科的中心人物,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此次圆桌会议中——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被提及。
麦格达纳是君主的父亲、代理人、甚至可能是幕后操盘手……但他终究不是那位“主人”。
那也就是说,麦格达纳虽然发言凿凿,却极有可能是未经授权的代理行为——甚至连背书都不成立。
“所以……”
卢弗雷乌斯出声了,沙哑而低沉的语调在此刻反倒像是敲在某根不可名状的神经上。
“那哈特雷斯的……‘共犯’……那件事,怎么说……?”
现场的气氛再次一紧。虽然表面依旧维持着理性,但只要是身处于这场博弈中的人都清楚,卢弗雷乌斯的提问并非随意而来——
而是直指麦格达纳自身的“站位”。
“依照刚才的谈话内容……共犯就是这个大蠢蛋吧……!”
老人的情绪迅速升高,声音也拔高几分。
“这家伙居然把那种……把创造为魔术师而存在的神灵……这种荒唐计划……称为‘好主意’……”
从他口中吐出的字句,不只是指控,更是鄙夷——一种来自前时代的老魔术师,对“现代伦理”早已脱离魔术根基的失望和愤怒。
麦格达纳则摆出一副无辜至极的夸张姿态,像是被泼了一脸冤枉的酒客,满脸无奈地耸耸肩。
“哎呀哎呀,我的确说过那是个好主意——我承认,毫无保留地承认。”
他张开双手,几乎做出耶稣受难般的姿势,“可单凭这一点,就说我是共犯,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一歪,语气中透出一点刻意而为的“歹毒轻松”:
“毕竟,按照刚才的逻辑,如果哈特雷斯的行动不代表他本人,而是他所属的派系,那不就恰好说明……我的女儿、也就是现任梅亚斯提亚君主,早就开始试图削弱他的力量了吗?”
他斜睨着卢弗雷乌斯,像是在投掷一把充满讥讽的飞刀:
“而且,老先生你不是才说过吗?就算哈特雷斯死了几个弟子也与我们这些人无关——”
这一招说得漂亮。
麦格达纳表面自嘲,实则反守为攻,重新将卢弗雷乌斯先前发出的“冷酷宣言”抛还了回去。
既然否认个体的代价,就没有资格要求个体的清算。
局势在无声之中剧烈震荡。
那不可视的天秤——以某种魔术仪式模拟出的“众意”——正疯狂摇摆。
左右倾斜的频率越来越快,压根没有一刻真正静止。那天秤承载的是权力,是责任,是象征意义上的制裁资格。
“……请容我确认一下。”
埃尔梅罗二世转向阿希拉,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复述一段实验记录。
“确认什么呢?”阿希拉轻轻扬眉。
“你与麦格达纳有联络。你知晓库罗的异能,并以某种方式诱导了他。”二世顿了一下,目光更深,“我猜,你原本是想将他引导至梅亚斯提亚派,投靠麦格达纳。是不是?”
“……正是如此。”
阿希拉点头,声音比刚才低了些许。
她犹豫了一瞬,也许是在斟酌父亲是否会介意她坦白得太快。
“但事与愿违,他与哈特雷斯产生了联系。”二世语调轻缓,却步步紧逼,“这种变化,并非你原先预料之中,对吗?”
“这一点也没错。”
得到确认后,二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他在脑内快速模拟了会议接下来的走向、各派势力的反应与天秤系统的变动可能──
三秒后,他开口宣言:
“我在此放弃寻找哈特雷斯博士的共犯。”
“咦……!?埃尔梅罗,你在说什么呀!”
奥尔嘉玛丽几乎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