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是我,我也会踏出一样的一步。不是为了正义,也不是为了责任,仅仅只是……出于私心,我无法接受这结局。我无法放弃让吾王再度显现的可能。”
她的嘴角缓缓扬起,那是个带着孩童般神情的笑容。
“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一样──都是没办法忍耐的人啊。”
“是啊。”
伪装者忽然伸出手指,毫不留情地弹了下魔术师的额头,发出清脆一响。
“你这人啊,总是搞得我心里一团乱。别再露出那种要消失一样的表情了。”
她俯视着捂着额头的哈特雷斯,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夜里海风拂过甲板,有些轻佻,又带着一丝怜惜。
“不过我可没说讨厌那副表情。若是有机会开宴会畅饮,你再露给我看一次也无妨。”
哈特雷斯一边揉着额角,一边无奈回应:“我的酒量没好到能陪你喝到底啊。”
“谁在意那个?啊,说起来──就连吾王也不行呢。唯独在酒量这方面,他始终赢不了身为戴欧尼修斯巫女的我。”
伪装者得意地咧开嘴角,眼角浮现出些许怀旧的光泽。她仰头咽下一口酒,从那只斑驳金属制的扁酒瓶里。
“不过嘛,现在恐怕不是能一起悠闲喝酒的时候了。”
“不。”
哈特雷斯忽然伸手夺过酒瓶,仰头便饮。他清瘦的喉咙起伏有致,在昏黄的大魔术回路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伪装者默默地望着他,目光里带着某种既欣慰又危险的满意。
短暂沉默之后,她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冠位决议,就快开始了吧?你觉得会议会照着你的预测走吗?”
“谁知道。”哈特雷斯放下酒瓶,语气轻描淡写,却坚定如铁,“但无论结果如何,我要做的事……已经不会改变了。”
“没错。”她点头。
她的目光转向前方,那里是一片仿若海底的回廊。由珊瑚般的结晶体编织而成的通道,如同活物般在远处缓缓变形,通往未知的深处。
迷宫在等待着──
那是片既光辉又扭曲的圣域。它时而如梦幻般绚烂,时而仿若地狱。
数不清的怪物正潜伏其中,等待下一位踏入者的血与骨。
然而,哈特雷斯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一丝动摇:
“走吧。我会好好地杀死你。”
“嗯……我的Master。”
她眯起眼睛,微笑如月下斑驳的银刃,仿佛已听见死的号角远远响起。
“我当然在等待。为了那一刻──我已经等了整整两千年。”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步入那扭曲如梦、庄严如神殿的迷宫之中。
那是一条通往命运的长路,
既像是死刑台上的最后阶梯,
也像是婚礼仪式前通向神祇的红毯。
黑与白,光与影,他们就这样并肩走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