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打算征服到什么时候。”
伪装者笑了笑,那是一种属于征服军中的笑意,游离于疯狂与忠诚之间。
“所以,我们就学会了——活着的人,自然会发展出判断‘还要走多久’的本能。”
“听上去……几乎像能预知未来了。”
哈特雷斯轻声说着,脚步却也随她迈出。
如海底般沉黏的空气之中,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大魔术回路的脉动从脚底一丝丝传来,像是整座灵墓正在悄然苏醒。
伪装者瞪视大魔术回路的黑暗,静静地迈开步伐。
她突然又开口,声音低得像是从酒液沉底处泛起的泡沫:
“……这代表,大约半天之后,我就会死在你手里吧?”
“是这样没错。”
哈特雷斯毫无迟疑地回答。既不残忍,也不温柔,只是陈述。
伪装者点点头,神情平静得仿佛正在确认天气。
“嗯,毕竟你要借我这个媒介,让那位神灵──伊斯坎达尔──再度降临于世。那一刻起,我这个‘英灵’的存在自然会终结。啊……对这样的结局,我应该说是——谢谢你替我达成了愿望吧。”
“愿望?”哈特雷斯重复,语气微微扬起。
“我想为王而死。”她说得干脆,仿佛早已在心底说过千百遍,“而你,会替我实现这个愿望,对吧?”
话音落下,空气停滞了一瞬。
哈特雷斯的眉心拧起,像是内心某个被按下的禁忌咒文。
“……非常抱歉。”
伪装者却大笑出声,毫不犹豫地摆摆手,像是挥散什么不合时宜的情绪。
“别道歉。”她笑着说道,语气爽朗,仿佛根本没将自己的死亡放在心上。
她解下腰侧的扁酒瓶,拔开瓶盖,仰头灌下一口。
浓郁的酒香在这片混杂魔力与沉默的空间中弥漫开来,是某种醇烈到几乎能灼伤灵魂的陈酒。
这是她在准备潜入阿尔比恩时唯一坚持要携带的物品,不惜压缩武装配置也要为它留出空间。
“你是魔术师,不是吗?”她侧头看向哈特雷斯,语气悠然又带点醉意。
“哪怕背离现代的伦理,也要以你那份理想与洁癖,杀死我。那不是很好吗?”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琥珀色的液体在瓶内晃荡,映出仿佛神代残火的微光。
“你就用古老又全新的神话时代之火,引领现代魔术师吧。”
伪装者的声音如同风中点燃的篝火,忽明忽暗,话语在此处停顿了几秒。
──然后,她像是忽然从什么自我陶醉中抽身出来似的,眯起眼,直视哈特雷斯。
“……不,你的动机从一开始就不是那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