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侧身,直面耶律延寿的滔天怒火。她的脸上保持着无比的平静与矜持微笑:“奴家,高丽国长公主王文姬,徐将军明媒正娶、高丽王钦赐的正妻,躬迎大辽国长公主殿下。”
“正妻”二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耶律延寿的头顶!也劈得随她一同前来的所有侍女亲兵与宫卫目瞪口呆!
“正妻?!”耶律延寿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几乎破音,充满了荒谬绝伦的惊怒,“胡说八道!徐三!你哪里来的这个正妻……”
“殿下息怒。”秦刚适时开口,声音沉稳,同时带着一种被逼无奈的歉意,“拙荆所言,句句属实。曷懒甸保音城一战之后,双方将士各有死伤,高丽王为表臣服悔过之心,永结两国盟好,前几日来此议和,特颁下和亲诏书,将长公主王文姬赐婚于臣。臣多年为国征战四方,虽年近三十,但一直未曾婚配。此时深感大辽与高丽边境之事,关乎两国百年安定之大局,便就接受了高丽王的好意。臣……已于前一日,与王氏文姬在此城中正式成婚。”
秦刚微微抬头,早就跪在一旁的高丽使团副使,立刻出列上前了两步,再次跪伏在地,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回禀大辽长公主殿下!我王确有和亲诏书!为曷懒甸战事惶恐无比,特赐敝国长公主于徐将军婚配,以彰修睦诚意!此乃我高丽举朝皆知之事!臣等,奉诏护送殿下前来完婚,也是千真万确!”在他身后,所有跪着的高丽使团成员皆齐声附和。
“诏书?”耶律延寿怒极反笑,那笑声冰冷刺骨,充满了偏执下的愤怒,“本宫是长公主,你也是个长公主,本宫携带大辽皇帝的赐婚诏书而来,你拿着高丽王的和亲诏书而来,前后相差的就是我大辽飞骑提前通报的这两三天时间!好啊,把你所谓的和亲诏书拿来!本宫不信,此事会如此之巧!”
她根本不信!这绝对是徐三在前两天接到了她要亲自前来的消息,而有所猜测。为了拒婚,就联合正在这里谈判的高丽人演出了一出戏!她要亲手撕碎这拙劣的谎言!
王文姬脸色淡定,从容地松开挽着秦刚的手,从宽大的阔衣袖袋中,取出了自己带来了这卷明黄色的丝帛文书。
耶律延寿没有动作,而是她身后的贴身侍女迅速上前,直接一把夺过,再顺手转交给刚才宣读大辽皇帝圣旨的礼部文官,核验文书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那礼部文官在耶律延寿凌厉的目光逼视下,额角渗出冷汗,小心翼翼地展开这份文书。他的目光先在文书外表快速扫过:
明黄色云龙纹暗花绫锦的质地、高丽王室特有的典雅汉字行文格式、严谨的措辞、文末那方鲜红夺目的高丽国王印玺……他看得极其仔细,手指甚至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印玺的边缘和印泥的质地,眉头时而紧锁,时而松开,脸色变幻不定。
时间静静地过去,辕门前静得只剩下风吹旌旗的猎猎声。每一声都像重锤一般,敲在耶律延寿的心上,时间越长,让她眼中的暴戾和杀意越盛。
终于,那礼部文官缓缓抬起头,脸色极其复杂,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几乎处于爆发边缘的耶律延寿,又飞快地瞥了一眼神色平静的秦刚和王文姬,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用干涩的声音,艰难地禀报道:
“回……回禀长公主殿下……此文书……此文书所用绫锦、印泥、行文格式……确系高丽王室规制,印玺……与臣所携以往参照文书……亦……亦无二样……臣……臣眼拙,一时……一时难定真伪……” 他越说声音越低,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既不敢断然说是真的以彻底得罪了长公主,又不敢违背良心硬说这是假的。
“废物!”耶律延寿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夺过那卷文书,看也不看,狠狠摔在地上!丝帛卷轴滚落尘土。“难定真假?那就说可能会是伪造的了?徐三!你好!你很好!以为弄这么一份假东西,就能糊弄本宫?就能让本宫知难而退吗?做梦!”
她猛地再次踏前一步,裙裾几乎能够贴在王文姬脸上:“本宫乃大辽长公主!皇帝陛下的亲妹,岂是你一个战败属国的所谓公主可比?!父皇赐婚,圣旨煌煌!你——一个高丽献来的战俘玩物,也配与本宫争正妻之位?!”
面对耶律延寿歇斯底里的咆哮和毫不掩饰的鄙夷轻蔑,王文姬抬起来的脸上,显现的是坚决的平静,或者略略有一点被深深刺痛后的冰冷与决绝。
眼前的耶律延寿,与数百年来一直视她的国度与子民如草芥的契丹人无异,让她更加坚定自己押注于秦刚这头的正确。
她没有去看被摔在尘土中的国主诏书,也没有去看暴怒的耶律延寿,而只是微微地低下头,缓缓地站起身子,像似蒙受屈辱一般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秦刚虽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安,也一时未曾理解她退下的理由,身形只是微晃了一下,也并没有太过于在意。
转眼间,王文姬已经退出去了七八步远,此处所有人都被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只见她目光一闪,动作却异常决绝。在所有人,包括秦刚都未及反应的瞬间,她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