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我,明月心。”
“进来。”
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明月心依旧是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裙,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她先是对周淮安微微颔首致意,随后目光落在陈然身上。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陈大人与周将军的雅兴。”
明月心的脸上一直挂着明艳的笑,她径直来到陈然一旁的位置上坐下,她自行取过一只空杯,斟酒浅啜一口后,才悠悠开口:“大人要我办的事,已经办妥了。”
陈然微微一笑,“有劳。”
陈然想着肖运年纪也大了,也不折腾他去
“王动问了为何青龙会不自已运,我给了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明月心放下酒杯,指尖轻轻划过杯沿,“现在,压力给到了你这边,陈大人。镖局明面上吸引注意,暗地里的魑魅魍魉,就需要北镇抚司来清扫了。尤其是……朝中那些不希望这批物资,或者说不希望辽东战事顺利的人。”
陈然目光沉静:“北镇抚司的缇骑已撒了出去。京城,通州码头,直至山海关,所有漕运节点,都有眼睛盯着。”
“光是盯着恐怕不够。”明月心语气转冷,“据我这边残余的渠道得知,已有几股势力闻风而动。有收钱办事的江湖亡命,也有……异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截断辽东的补给线。”
陈然眼中寒光一闪:“异人?”
“不错。”明月心点头,“这些天外之客,行事百无禁忌,难以常理揣度。有人为利,有人为名,更有人纯粹为了‘任务’或‘乐趣’。他们手段繁多,防不胜防。我已命人留意几个活跃的异人团体,但他们分散且行动隐秘,难以一网打尽。”
周淮安闻言,眉头锁得更紧:“内外交困,当真棘手。”
“无妨。”陈然语气平静,“到时你把这些异人的画像和名字汇本,然后交给我。”
明月心眼睛一亮,“你是想……”
陈然说:“对这帮祸国殃民之人,发起通缉。”
明月心闻言,眸中异彩连连,她轻抚手掌,笑道:“妙啊!以北镇抚司之名,行文天下,张榜通缉。将这些不安分的异人明码标价,既可借助江湖之力清除障碍,又能让他们自顾不暇,大大减轻我们明暗两条线路的压力。陈大人此计,可谓一石二鸟。”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尽快将搜集到的,那些活跃且有针对性的异人画像、名号及可能的活动区域整理成册,秘密送至北镇抚司。”
“如此甚好。”陈然点头,此事便算定下。
三人又就粮草押运的细节、可能遇到的关卡打点、以及如何与前线沈炼暗中呼应等事商议了约莫半个时辰。明月心将青龙会目前能调动的隐秘力量和信息网络大致交底,周淮安则从边军的角度提出了几条容易被忽视但至关重要的补给线脆弱点。
直到夜色深沉,明月心才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周淮安也起身告辞,他用力拍了拍陈然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知道,辽东之战,乃至陛下可能亲征的安危,很大程度上,已系于眼前这位北司指挥使的运筹帷幄之中。
陈然独自在雅间又坐了片刻,将方才商议的诸事在脑中细细梳理一遍,确认并无大的疏漏,这才起身离开醉仙楼。
回到北镇抚司衙门时,已是亥时三刻。
衙门内依旧灯火通明,属官吏员穿梭往来,气氛凝重而忙碌。陈然刚踏入白虎节堂,肖运便拿着一份刚收到的密报迎了上来。
“喏,辽东沈炼飞鸽传书。”
陈然接过,迅速展开。信上字迹略显潦草,显然是在紧急情况下写成。
沈炼汇报,金兵主力已越过抚顺,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威逼辽阳,另一路精锐骑兵则似有绕道穿插,意图切断辽阳与广宁联系的迹象。
辽东军兵力捉襟见肘,袁崇焕虽调度有方,但无奈兵力差距悬殊,只能固守待援。信中最后提到,已发现有小股身份不明的高手在辽阳周边活动,疑似针对粮草囤积点和军中将领,已被北司暗桩拦截数次,但形势不容乐观。
“果然开始了。”陈然将密报置于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告诉沈炼,援军和粮草已在路上,让他务必稳住辽阳局势,清除内部隐患。那些魑魅魍魉,能抓则抓,不能抓……就地格杀。”
“好。”肖运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事。今日午后,东厂督公曹正淳派人送来帖子,言明晚在府中设宴,为大人荣升指挥使贺,望大人务必赏光。”
陈然轻笑,对于他这位盟友的邀请,他还是得去的。
更别说如果朱朝溪真决心要御驾亲征,那么他和曹正淳肯定是要一同前往。
“好,到时我会准时赴宴。”
…………
翌日傍晚,华灯初上。
陈然仅带了狄云一人随行,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