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明月心颔首,“青龙会在暗处会尽可能为诸位清扫一些非常规的障碍,比如某些绿林黑道上的麻烦。但明面上,这支镖队,就是南北镖局接的一趟‘普通’但报酬丰厚的大镖。甚至,”她看向叶绽青,“叶总镖头可以对外宣称,是受江南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爱国米商所托,运送一批‘优质江南米’往北边贩卖。”
郭大路一拍大腿:“这法子好!既办了实事,又不显得扎眼!老子就喜欢这种偷偷干大事的感觉!”
燕七思索片刻,也点了点头:“风险固然有,但若计划周密,确实比青龙会自己运送更稳妥。而且,这是为国出力,咱们南北镖局接了这趟镖,于国于民,于镖局声望,都是好事。”
王动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睡意惺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报酬如何?毕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
明月心微微一笑,显然早有准备:“酬金方面,必让叶总镖头和诸位满意,足以抵偿此行风险,并可预支三成,作为镖局前期打点、招募可靠趟子手之用。此外,”她语气加重,“此事若成,不仅是北镇抚司,便是兵部、乃至陛下,也会记住南北镖局这份雪中送炭之情。”
她提到了“北镇抚司”,提到了“陛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暗示已经足够明显——这背后站着的是陈然。
叶绽青深吸一口气,与燕七、郭大路、林太平、王动交换了眼神。从彼此眼中,她都看到了决心。
“好!”叶绽青斩钉截铁,英气勃发,“这趟镖,我们南北镖局接了!为国押镖,义不容辞!”
明月心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郑重一礼:“如此,明月心代前线将士,谢过叶总镖头,谢过诸位英雄!”
事情既定,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而紧迫起来。几人不再耽搁,立刻围拢到镖局悬挂的巨幅地图前,开始商议具体的路线、人手配置、物资伪装以及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应对策略。
窗外,夕阳渐沉,将镖局前厅的人影拉长,一场关乎国运的隐秘押运,就在这看似普通的镖局后院,悄然拉开了序幕。
……………………
醉仙楼,陈然和一位老朋友坐在二楼最里的一间雅间。
陈然穿着一身常服,他对面的周淮安也穿着一身寻常衣服。
二人喝着酒,周淮安仰头灌下一杯烈酒,辛辣的滋味似乎压下了他眉宇间的焦躁。
他放下酒杯,压低了声音:“兄弟,这里没外人,你给我透个底。陛下此次对辽东用兵,是决心死战到底,还是……另有打算?朝中风闻,主和派的声音可不小,甚至有传言说,欲割让部分辽土以换取金人退兵?”
陈然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目光沉静如水,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淮安兄,你觉得金人此番南下,是抢掠一番便会退去,还是志在吞并我大明辽东?”
周淮安眉头紧锁,沉声道:“努尔哈赤枭雄之姿,其志岂在区区抢掠?八旗制度已成,兵锋正盛,此次倾国而来,分明是要一举拿下辽沈,裂土称王!若让其得逞,则我大明辽东屏障尽失,山海关将直接暴露于敌锋之下,后患无穷!”
“既然如此,”陈然缓缓放下酒杯,目光锐利地看向周淮安,“陛下乃中兴之主,雄才大略,岂会看不到这层利害?割地求和,无异于饮鸩止渴,自毁长城。陛下绝不会行此下策。”
“那为何朝中还有此等议论?甚至有些勋贵……”周淮安欲言又止。
“树大有枯枝,国大有奸佞。”陈然语气转冷,“有人是畏敌如虎,有人是目光短浅,还有人……恐怕是别有用心,或许盼着朝廷战败,或许暗中与金人早有勾结,想借此机会浑水摸鱼,甚至动摇国本。”
说罢,陈然给周淮安填满酒,“淮安兄,有一事我也想问你。”
“什么事?”
“淮安兄,你我相识于微末,肝胆相照,有些话,我便直问了。”他略一停顿,观察着周淮安的神色,“据北镇抚司掌握的一些零碎线索,以及陛下近日调兵遣将、筹措粮草的某些异常动向来看……陛下她,是否……有意御驾亲征?”
最后四个字,陈然说得极轻,却如同一声惊雷,在雅间内无声炸响。
周淮安执杯的手猛地一颤,杯中残酒晃出些许。他瞳孔微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几分,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否认,但看着陈然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终究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重重将酒杯顿在桌上,“陛下并未明言,但种种迹象……唉!”
陈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此。
原以为这位是嘉靖模版,原来套的是朱祁镇模版。
对于朱朝溪想要御驾亲征,陈然并不看好。
自古很少有皇帝御驾亲征能有好结果的。
周淮安拳头紧握,“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万一……我等臣子,万死难赎其咎!陈兄,你如今深得陛下信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