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怀疑与震撼,那不是一个悔恨者的哀鸣,而是一个失败者的咆哮,是王者临渊而不折的绝唱。
吉利德笑了,笑得就像森林中的夜枭一样,低沉、诡谲。
这时,达克乌斯再次抬起右手,五指并拢,高高举起,毫无征兆地打断了观礼者们尚未发出的惊呼。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仿佛早已预料一切。
随后,他将左手缓缓抬起,挡在嘴前,做出了一个安静的噤声手势,他在对整个殿堂、整个世界宣告:这一刻,不容喧哗。
他扫了一眼正咬牙坚持的艾萨里昂,又看了看那发出瘆人笑声的吉利德。心中升起一丝模糊而不可言明的错觉——或许,在这二人之中,未来的某一刻,会诞生一位凤凰王?
而此时的戴斯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在费加尔、塔洛斯和阿拉洛斯三人的协助下,他加快了拆卸马雷基斯胸甲的动作,一节节甲片如同被剥落的铁鳞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与马雷基斯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一起,在冰冷的地砖上汇聚成一道幽红的痕迹。
塔洛斯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达克乌斯,当达克乌斯回望过来时,他默默地抬手,指了指马雷基斯的身后,他没有说话,但他的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达克乌斯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塔洛斯在暗示什么,可他并不认同。
他认为,这一切无需遮掩,没有什么是不能被看到的。若真要遮掩,他早就准备好红布,一拉而下,一切就此遮蔽,但那又有何意义?
掩饰伤痕,只会令历史羞耻。
反而应当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坦然面对,直视真相。这一刻的痛楚,不是羞辱,而是回应,是对漫长历史的回答,是对观礼者们的见证。
“最后一步。”戴斯的声音低沉如夜,带着决断的锋芒。
“我……”马雷基斯咬紧牙关,声音嘶哑。
然而,话语尚未出口便被打断。
他身旁的两位副官,艾萨里昂与吉利德不再等待,他俩齐齐迈步,几乎是用力将马雷基斯向前送了一步,让他更近一步地接近圣火。
腿甲的铆钉集中在大腿与小腿后方,结构复杂,拆卸困难。
戴斯首先拆除的是用于固定膝盖装饰的铆钉,随着金属装饰的掉落,费加尔和阿拉洛斯迅速上前,将那些失去意义的物件拿走,清理干净。随后,大腿铠与小腿铠在失去了支撑与固定后,自然而然地坠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声,都在击打在所有观礼者的心头。
“最后一步。”戴斯再次重复,语气更加沉重,仿佛在为终结送上最后的前奏。
话音落下,他双手伸出,指如钩爪,毫不犹豫地一并抽离了用于固定腿部与脚部的所有铆钉。
这一瞬,不仅马雷基斯的身体再次遭受剧烈的痛楚,连扛着他的艾萨里昂与吉利德也陷入剧烈的煎熬,圣火的残余灼烧着他们的血肉,他们几乎能感受到骨骼深处传来的战栗。但他俩还在咬牙坚持着,他俩不能倒下,不能在这里倒下,被他俩扛着的马雷基斯可以倒下,但不能这么倒下。
这时,四位阿苏焉祭司也靠过来帮忙,甲片太多了,他们动作娴熟,却又不失庄重,小心翼翼地将散落在马雷基斯与圣火之间的甲片一一清理。
他们知道,这一段路径,必须净空,这是通往命运的圣途。
自此,马雷基斯的身体已空无一物,他不再有任何铠甲保护,所有遮蔽物尽数剥离,只有踩在脚下的甲片和充当眼睑的甲片。
戴斯原本想要绕到马雷基斯身前,为马雷基斯引领这最后的路,但他刚迈出一步,却忽然停顿,他犹豫了。他转过头,用那被眼罩遮蔽的盲目双眼,缓缓看向翻涌不息的圣火。他沉默片刻,像是在聆听火焰的低语,下一刻,他转身,绕到侧面,面朝着艰难支撑马雷基斯的艾萨里昂与吉利德。
“你俩来。”
说话的同时,他缓缓抬手,指向了自己的眼睛,一个简单却意味深长的动作。他似乎在告诉他俩:他无法看见,但他俩可以。他要他俩为马雷基斯,走完最后的一步,也为整个时代,点燃那一段必须燃烧的道路。
也似乎在告诉他俩……
艾萨里昂和吉利德听到吩咐后,没有丝毫迟疑,他俩在牢牢固定住马雷基斯身体的同时,动作小心而又缓慢,犹如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仪式,轻轻将马雷基斯脸上的甲片眼睑摘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