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毅在延安的窑洞里,如饥似渴地学习着战略博弈和政治理论时,千里之外的太岳山区,第四军分区也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余秋里,这位独臂政委,用他那套看似朴素却威力无穷的“看家本领”,给这支刚刚扩编的部队,注入了全新的灵魂。
诉苦大会的成功,只是第一步。
它解决了战士们“为谁打仗”的根本问题,把一群成分复杂、思想各异的溃兵,拧成了一股绳,让他们从心里认同了自己“八路军”的身份。
但余秋里知道,光有高昂的战斗意志还不够,一支能打胜仗的部队,还必须有过硬的军事素质和严明的纪律。
这天,他把王虎和王大壮叫到了司令部。
“怎么样?最近部队的训练情况如何?”余秋里问道。
“报告政委!”王大壮一挺胸,嗓门洪亮,“好!从来没这么好过!特别是俺们第二支队,那些新来的兵,现在一个个都跟小老虎似的,训练起来嗷嗷叫,谁也不服谁,都憋着劲儿要在训练场上比个高低呢!”
王虎也点了点头,补充道:“政委,诉苦大会的效果确实太明显了。现在部队的凝聚力非常强,战士们的思想觉悟也高。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就直说。”余秋里看着王虎。
王虎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咱们的老兵,政治觉悟高,纪律性强,战斗作风顽强。但是,在一些具体的军事技术上,比如重机枪、迫击炮的操作和维护上,反而不如那些从国民党军队过来的老兵熟练。”
王大壮一听,也立马接话:“没错!政委,俺们支队就有这么几个宝贝疙瘩,那九二式重机枪,到了他们手里,就跟活了一样,打得又准又稳。枪要是卡壳了,他们听声音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三下五除二就给弄好了。可咱们自己培养的机枪手,就差那么点意思。”
余秋里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他早就注意到了。
部队经历了大战,扩编太快,新兵多,干部少,军事技术骨干更是稀缺。
而那些收编来的溃兵,虽然有很多坏毛病,但其中确实藏着不少技术人才。
如何把这些人的技术优势,和我们老部队的政治优势结合起来,形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余秋里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想法。
“我准备在全军分区,开展一个‘群众性大练兵’活动。”余秋里缓缓说道。
“群众性大练兵?”王虎和王大壮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解。
“对。”余秋里用他那只独臂,在桌上点了点,“这个活动的核心,就十二个字——官教兵、兵教官、兵教兵!”
“兵教官?”王大壮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政委,这……这能行吗?让大头兵教当官的,那当官的脸往哪搁?部队里还不乱了套?”
他的想法,代表了当时很多干部的普遍观念。
在军队里,历来都是官教兵,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脸面?什么脸面?”余秋里把脸一沉,“打不赢仗,被鬼子打得丢盔弃甲,那才是最大的没脸!我们共产党的干部,要有这个胸怀!能者为师,谁的技术好,谁就是老师,管他是官还是兵!”
他看着王大壮,语气严厉地说道:“我问你,王大壮。要是你的重机枪在战场上哑火了,你手下的一个兵能修好,你修不好,你是拉下脸来让他教你,还是眼睁睁看着阵地被鬼子突破?”
“那……那肯定是让他教俺!”王大壮被问得哑口无言,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不就对了嘛!”余秋里缓和了语气,“‘官教兵’,是我们一直以来的传统,干部要把自己的战斗经验、政治思想,毫无保留地教给战士。这是我们的优势,要继续发扬。”
“‘兵教兵’,就是让老兵带新兵,技术好的带技术差的,在部队内部形成互帮互学的风气。”
“而这个‘兵教官’,就是我们这次练兵活动的关键!就是要打破官与兵之间的壁垒,让那些有技术专长的战士,站上讲台,当小教员,把他们的本事,教给所有人,包括我们这些当干部的!谁要是在这个问题上,还抱着当官的架子,拉不下脸,那就说明他思想有问题,不配当我们的指挥员!”
余秋里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让王虎和王大壮都感到心头一震。
他们明白了,政委这不仅仅是在搞一个练兵活动,更是在通过这个活动,进一步改造部队的思想,真正地把“官兵平等”这四个字,落到实处。
“我明白了,政委!”王虎第一个表态,“我回去就跟第一支队的干部们传达您的指示!我第一个带头,去听战士们的课!”
“俺也去!”王大壮也拍着胸脯保证,“谁他娘的敢摆官架子,俺第一个削他!”
命令很快就传达到了全军分区。
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