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更不给老团长丢脸!”
“丢脸?”陈安盯着他,语气加重,“赵大山,我告诉你,这不仅仅是丢不丢脸的问题!
这五门炮,是老团长带着人在黄崖洞没日没夜,用手一点点抠出来的!
每一门上面都沾着他们的汗珠子!总部首长眼巴巴等着看战果!老团长在兵工厂等着听响动!”
他走近一步,几乎指着赵大山的鼻子:“你要是给我打歪了,打怂了,弹药浪费了,支援不到位……让步兵弟兄们多流血,让鬼子看了笑话,让老团长的心血白费……赵大山,你他娘自己掂量掂量!”
陈安的话像锤子一样,一句句砸下来。赵大山脸上的激动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力和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脸上的肌肉绷紧了,眼神里窜起一股火苗,猛地吼道:“陈营长!我赵大山在这立军令状!
炮兵排要是有一门炮打孬了,有一发炮弹瞎火了,我赵大山第一个拎着脑袋去见老团长!
不用您毙我,我自己吞了这弹壳!”他狠狠拍了拍腰间挂着的空炮弹壳。
周围的炮兵战士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屏息看着这边,眼神里同样充满了决绝。
陈安死死盯着赵大山的眼睛,看了好几秒,那沉重的压力似乎通过目光传递了过去。
终于,他重重一点头:“好!我信你这话!记住你说的!炮弹,放开了打!但每一发,都要听到响!都要啃下鬼子的肉!”
“是!”赵大山吼声震天。
陈安不再多说,用力拍了拍赵大山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开。
他的背影消失在山洼口,赵大山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后背竟然有些湿了。
他转过身,看着全排战士,声音嘶哑却带着狠劲:“都他娘的听见了?咱们手里捧着的,是咱老团长的心尖肉!
是咱们16团的脸面!这一仗,谁要是拉了稀,别怪我赵大山不讲情面!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排长放心!”战士们红着眼睛齐声吼道,手上的动作更加迅疾、更加谨慎,仿佛抚摸的不是钢铁,而是无比珍贵的瓷器,而这瓷器,即将迸发出复仇的烈焰。
赵大山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再次投入到紧张的战前准备中,口令声变得更加急促、严厉。
陈安回到二营驻地,心才稍稍安定一些。
他立刻召集连排长,传达团部命令,部署预备队任务。全营迅速行动起来,检查武器弹药,分配任务,士气高昂。
但整个16团防区上空,那战争特有的、混合着紧张、兴奋和肃杀的气氛,已然凝聚,并且越来越浓。
远处,隐约似乎有闷雷滚过天际——或许是真的雷声,也或许,是鬼子重炮开始试射的轰鸣。
丁伟和吕志行站在团部门口,望着部队调动扬起的尘土,面色沉静。
“陈安去给炮兵排加压了?”吕志行忽然问。
“嗯。”丁伟点点头,“他跟着老方时间最长,感情最深。怕炮兵打不好,折了老方的名头。”
“压力大点好。”吕志行淡淡道,“好刀就得用火淬。咱们这位老团长留下的,可不只是几门炮。”
丁伟笑了笑,眼神望向黄崖洞的方向:“是啊。等着听响吧。这第一声,必须又脆又亮!”
…………
另外一边,车间里烟雾缭绕,汗味、机油味和一种无言的焦灼感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那门被彻底分解的九二式步兵炮的零件铺了一地,像是某种巨兽的冰冷骸骨。
而此刻,这骸骨的核心——炮闩和炮尾部分,正成为横亘在众人面前,几乎无法逾越的天堑。
周师傅拿着刚从炉子里取出的实验钢坯,脸色比那烧红的钢还难看。
淬火池里“刺啦”一声白汽弥漫,他捞起冷却的部件,只看了一眼,就用钳子狠狠将其摔在地上。
“又裂了!”他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挫败的火气,“狗日的小鬼子这用的到底是什么钢?
韧性硬度都要够,咱们这铁轨钢回火温度稍微高一点就脆,低一点就软!根本顶不住炮弹炸的那一下!”
旁边几个老师傅围上来,看着地上那裂成两半的钢坯,都沉默地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