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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如同两头抵角的公牛,在硝烟弥漫、摇摇欲坠的掩体里怒目相视,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外面隆隆的炮火声和隐约的喊杀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张大彪和几个警卫员站在一旁,看着两位首长剑拔弩张,急得额头青筋暴跳。
张大彪看着李云龙欲言又止,很想说让他带队去,但他知道李云龙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僵持不下的死寂瞬间——
“报告!报告团长!政委!”
一个尖锐得变了调的声音猛地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掩体入口处,一个浑身泥浆、帽子跑丢了、脸上被硝烟熏得漆黑、只有眼白和牙齿格外醒目的通讯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拉风箱一样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炮!炮到了!方厂长!方厂长带着炮到了!独立团孔团长亲自押送!五门!
五门大炮!就在后面!离咱阵地不到两里地了!马上就到!并且方厂长还说了,以这五门炮的射程已经足以达到前线的阵地上。”
轰!
这消息如同一道狂暴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掩体里那令人窒息的阴霾和绝望!
李云龙脸上的暴怒和疯狂瞬间凝固,随即如同冰河解冻般,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取代!
他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那个泥猴似的通讯员,声音都劈了叉:
“你他娘的再说一遍?!多少门?!”
“五门!五门大炮!方厂长和孔团长都在!马上就到!”通讯员激动地大喊,口水都喷了出来。
“方东明!孔二愣子!”
李云龙猛地发出一声炸雷般的狂吼,那声音里的喜悦和杀气几乎要将掩体顶棚掀翻!
他一把推开还挡在身前的赵刚,动作快得像头扑食的豹子,几步就冲到了观察口,粗暴地一把扯开遮挡视线的破麻袋片,将整个上半身都探了出去!
赵刚被推得一个趔趄,但他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
听到“五门大炮”和“方东明”的名字,他那颗几乎要沉到谷底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托起!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上眼眶。他踉跄着冲到李云龙身边,同样急切地向外望去。
透过弥漫的硝烟,隐约可见后方崎岖的山路上,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正如同一条负重的钢铁巨蟒,在硝烟和弹坑间顽强地穿行!
几根粗壮无比、昂然指天的炮管,在灰暗的天幕下勾勒出狰狞而充满力量的剪影!
“哈哈!哈哈哈!”
李云龙猛地缩回身子,狂笑声震得掩体嗡嗡作响,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扭曲着,眼中燃烧着比刚才更加炽烈的火焰,那是复仇的火焰!
他一巴掌狠狠拍在旁边的土墙上,震落大片泥土,对着早已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张大彪嘶声咆哮:
“张大彪!传老子命令!全团!给老子做好反击准备!通知前沿郑建业,给老子钉死!
再钉最后十分钟!告诉方东明和孔二愣子!老子给他们清场!给老子把炮架起来!
狠狠地轰!把狗日的小鬼子!给老子炸回姥姥家去!”
他猛地一把扯开胸前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仿佛要拥抱那即将到来的毁灭风暴,对着外面鬼子的方向发出震天的怒吼:
“小鬼子!你他娘的炮火不是很猛吗?!你李云龙爷爷的炮来了!等着!给老子等着!老子请你们听个响!听个大的!”
………
两里地外的山坳拐角。
五门雷霆二型巨炮被粗大的绳索牢牢固定在加宽的特制炮架上,黝黑粗壮的炮管斜指阴霾密布的天空,散发着冰冷而狰狞的死亡气息。
沉重的炮轮深深陷入泥泞的山路,拉炮的骡马浑身汗湿,口鼻喷着粗粗的白气。
孔捷站在最前面一门炮旁,军帽推到脑后,汗水顺着脸颊流进脖子,他不断张望前方那片被炮火硝烟笼罩的山头,眼神焦灼得像两团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