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老夫谋划的教育普及,若辅以此物,威力必然倍增。效率固然提高,但变革之烈,不可预测!”
姜惊鹊皱眉道“招致反对?群起而攻之?”
“对,将你斥为离经叛道,坏我千年文脉根基的狂徒异端!这罪名,比贺奇贪赃枉法更甚百倍!因为它动摇的是根本!”
于景安的分析,比姜惊鹊当初预想的更加深入骨髓,深刻揭示了标点推广背后动摇的并非仅仅是老师饭碗这个层面。
而是整个以“口传心授”、“门阀师承”为核心的传统文教权力结构。
厅内死寂。
于初尘脸色发白,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捧着的是何等烫手的“功在千秋”。青璃虽不全懂,但也感受到了那股沉重压抑的气氛。
“师父所见极深,弟子钦佩。弟子明白其中凶险。正因如此,弟子才先以此话本《石头记》为载体,以情节引人,暗渡陈仓,将标点嵌入其中,使人阅读时潜移默化接受其便。而非直接注解经典。”
于景安摇头:“遮人耳目罢了。”
“弟子知道,然则文脉传承,不应固守于少数人手。教化之功,贵在普被。弟子亦深知前路荆棘,但弟子所为,非为个人功在千秋之誉不敢当,但求为后世读书人,铺就一条更易行走之路。纵有千夫所指,弟子也甘愿做这投石问路之人!”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他将自己的决心与志向,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于景安看着眼前这年纪轻轻,却已胸怀惊涛的弟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为天下苍生的那份书生意气,但又远比自己当年更深沉、更坚定,也更……危险。
徐氏的心揪紧了,看看丈夫,又看看姜惊鹊和她紧蹙眉头的女儿。
良久,于景安拿起那本《标点解用》,又看了看《石头记》,最终将它们小心地合拢在一起。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暂且压下。此二物……尤其这《标点解用》,绝不可轻泄于外人,待你我……”
姜惊鹊心里门清,于景安的意思是自己取得功名,他的学政之位落定再说,现在拿出去无疑就是先把自己放在了悬崖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