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府知州,竟然勾结匪类,谋害学子及同僚子女,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是丑闻,大丑闻!
汤沐知道,即使皇上不裁决贺奇的命,百官也上书弹劾他到死为止。
也因此,本次来的人比较多,甚至超过了前次合江平叛。巡抚汤沐,布政使马均,按察使刘群,学政申思献,甚至巡按御史七人中就来了五人。
堂中烛火煌煌如昼。
四川巡抚汤沐端坐上首,绯袍玉带不怒自威;左右布政使、按察使、督学御史等省宪大员按品端坐。
下首梁辅躬身垂手,额角的汗就没干。
“梁通判,”汤沐缓缓开口,“贺奇事发仓促,府试考期迫在眉睫,挪用黑狼帮赃银安抚士子,又请姜惊鹊当众担保试期,未酿生员哗变——此节当记你一功。”
梁辅心中大安,他自感对姜惊鹊是仁至义尽了,用黑狼帮的银子安抚学子,就存着为姜惊鹊遮掩那两千两的心思,这样账目就抹平了。
而且少了很多麻烦,麻烦越少,对梁辅来说,就越好。
布政使捻须附和:“中丞慧眼识珠,委实难得!姜惊鹊以弱冠之身,于浊浪中砥柱擎天,当为我川省士林楷模。”
按察使亦接口:“诚然!姜风鸣处事果决,解燃眉之急于倒悬,真乃可造之材!”
众人的捧赞,让汤沐心中大快。
正欲开口,堂外陡然炸响凄厉嘶嚎!
“青天大老爷申冤哪——!”
“青天大老爷申冤哪——!”
那凄厉的呼嚎穿透了肃静的官衙正堂,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瞬间打破了汤沐和一众省宪大员对姜惊鹊的赞许与期许。
“何人喧哗?”
按察使刘群眉峰骤蹙,他最是听不得这般喊冤,尤其在此刻。
汤沐看了一眼梁辅,梁辅心头猛地一跳,额角冷汗涔涔而下。他听得清楚,那声音,分明是贺奇的小舅子、泸州府吏目方绪!
“下官去看看,不知哪个心怀鬼胎之人,故意等在此刻来喊冤。”
梁辅匆匆退出正堂,快步穿过回廊。
府衙大门外,灯火映照下,只见吏目方绪披头散发,状若疯魔,跪在地上捶胸顿足,手中高举着一张状纸。周围已有不少仆役衙役围拢,神情各异。
“方绪!大胆!”梁辅抢步上前,官威十足地低喝道,“深更半夜,在抚台大人与诸位宪台面前咆哮公堂,成何体统!还不速速退下!”
方绪一见梁辅,眼中怨毒更甚,非但不惧,反而声音更加凄厉,将状纸高举过头:“梁通判!您来得正好!卑职要状告合江姜惊鹊!他…他目无王法,戕害人命,我外甥贺训,被他这心狠手辣之徒,生生刮去了脸皮!贺训尚未定罪,何人敢如此施刑?姜惊鹊他有何权力!这不是无法无天是什么?!”
梁辅脸色铁青,心中大骂方家不知死活。
他上前一步,几乎贴近方绪,压低声音斥道:“糊涂!方绪,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此刻坐在里面的是谁?贺奇父子勾结匪类,罪证确凿!你这外甥咎由自取!速速退去!!”
奈何方绪早已认定了姜惊鹊刮脸皮是无可辩驳的私刑重罪。
他瞪着血红的双眼,毫不退缩,声音反而更高:“梁大人!姜惊鹊此举,便是越俎代庖,藐视国法!若不惩处,如何服众?卑职今日必要讨个公道!抚台大人就在里面,请梁大人代为通传,卑职要当面向中丞大人递状纸!若大人不受理,卑职便去按察使司,去巡按察院!告到京城也要告!”
他显然是豁出去了,要让所有人都听见,把事情彻底闹大,最好当场搅乱府试。
梁辅被他这番作态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敢当众对他动强。他瞥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正堂,里面的大员们想必都听见了。
眼见方绪油盐不进,梁辅心念电转,知道硬顶不是办法。
他声音放缓:“好!好!你有理!你要告状是不是?本官看到了!但方绪,你看看时辰!夜深更重,诸位省宪大人一路奔波,正在商议紧急公务!按律岂有深夜审案之理?公堂法度自有规矩!”
他重重拍了拍方绪的肩膀:“本官念你关心则乱,又身为吏目,允你告状。状纸本官收了!待抚台大人升堂理事,你再当堂呈递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