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虽然停了，但林间的雾气却渐渐弥漫开来，能见度越来越低，湿冷的雾气沾湿了衣袍，带着刺骨的寒意。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马蹄偶尔踏碎石块的声音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每个人都感觉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苏白却似乎毫无所觉。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两侧的岩壁和植被上，目光锐利地搜寻着。
忽然，他再次停下脚步。
这一次，他停在了一面巨大的、略微向内凹陷的岩壁前。
岩壁上方有水流渗出的痕迹，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而在岩壁底部，靠近泥土的地方，顽强地生长着一小片低矮的灌木。
这些灌木的形态与周围植物截然不同，根系异常粗壮发达，深深扎入岩缝之中。
叶片呈深绿色，边缘带着细密的尖刺。
最重要的是。
在那一片深绿之中，赫然点缀着几朵即将绽放的、深紫色的、形态奇异的花苞！
虽然还未完全盛开，但那独特的形态和颜色，与苏白图纸上所绘以及样本袋中枯萎的标本，几乎一模一样！
李十七和几名锦衣卫瞬间围拢过来，刀剑向外，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迷雾，将苏白和这片灌木丛护在中心。
苏白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些带着尖刺的叶片。
仔细观察着那几朵紫色花苞，又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异常发达的根系。
他的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灼热。
“就是它。”
他低声自语，像是确认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他伸出手，极其小心地用随身携带的小铲，连带着大量的泥土，将一株完整的灌木挖了出来。
用油布仔细包裹好，放入背囊。
接着是第二株、第三株……
他动作专注而迅速。
李十七紧张得手心冒汗，目光不断扫视着能见度不足十步的浓雾，耳朵捕捉着任何异常的声响。
太安静了。
安静得反常。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绝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地得到想要的东西。
就在苏白将最后一株样本收入背囊，站起身的瞬间。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头顶的迷雾中袭来！
目标，直指刚站起身的苏白！
“小心！”
李十七怒吼一声，猛地将苏白向旁边一推！
同时他腰刀悍然出鞘，向上疾撩！
叮！
一声脆响。
一支比之前手弩更短、更细、通体黝黑、几乎无声的弩箭，被他险之又险地劈飞出去。
箭头深深钉入一旁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咄”一声！
“在上面！”
几乎在李十七出声的同时，另外三名锦衣卫手中的弩箭已然朝着弩箭射来的方向。
上方浓雾笼罩的岩壁顶端，激射而去！
弩箭射入岩石或树木的声音传来，却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
袭击者一击不中，立刻隐匿了踪迹。
“结阵！护住大人！”
李十七嘶声喝道，持刀死死护在苏白身前，目光死死盯着上方那片翻滚的、什么也看不清的浓雾。
另外三名锦衣卫迅速靠拢，将苏白围在中间，刀弩对外，组成了一个紧密的防御阵型。
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点。
敌人在高处，在暗处，占据了绝对的地利。
而这浓雾，更是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苏白被李十七推得踉跄一步，站稳后，脸上却不见多少惊慌。
他抬头，望向那片吞噬了弩箭和敌人的浓雾，眼神冰冷。
“不是军中手弩。”
他忽然开口。
“是吹箭，淬了毒。”
李十七心头猛地一沉。
吹箭！
这种东西，更像是南方丛林里部落猎人或者某些见不得光的杀手组织喜欢用的玩意儿！
比军弩更隐蔽，更歹毒！
北元死士会用军中弩箭，也会用这种阴毒的东西？
还是说……来的不止一拨人？
这重重迷雾之后，到底藏了多少想要他们命的魑魅魍魉？
李十七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目光死死锁着头顶那片翻滚的白茫。
不是军中手法。
更阴险，更难以追踪。
这山里，到底来了几路人马？
“大人，退后！”
李十七低吼，用身体将苏白完全挡在岩壁凹陷处，刀尖微微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