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寂跟着那位活尸穿过半个满月门,走进了一处山洞。
洞中岩壁上每隔丈许,便嵌着一枚夜明珠。
待萧寂走进那洞穴深处的大殿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僵硬的“仆从”。
不提死后面相如何,单看身材,各个都是身形高大,盘亮条顺的汉子,赤裸着上半身,站在墙壁边。
不难看出这满月门门中心理的扭曲。
一张雕花木床摆在大殿中间,被暗红色的纱帐遮掩。
此时,纱帐之中躺着个人影,赤裸着上半身,墨发散落在床边,正是满月门门主殷枳。
听见脚步声,殷枳轻声开口,嗓音清冽中带着几分阴柔:
“可知我为何此刻召见你?”
萧寂淡淡:“不知。”
殷枳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对着萧寂:
“你说谎,你知道的。”
萧寂想了想:“查今日门中众人中毒之事。”
殷枳嗯了一声,七扭八拐的音调意味着否认:
“这有何可查的?不是你的好兄弟做的好事吗?”
萧寂闻言,面不改色:“门主说笑了,在下没有兄弟。”
殷枳便笑出了声,自顾自笑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听你这话说的,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曾将本门中人当作自家人,滕奎是我的左护法,如何不算你兄弟?”
萧寂依旧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单从面色看不出丝毫破绽:
“我与他不熟。”
“与他不熟,与我可熟些?”
殷枳看着萧寂,笑盈盈地对他招招手:
“来,到我身边来,这些日子我事务繁忙,没能顾得上好好与你谈谈心,你上来,与我说说话。”
他笑得温和,但萧寂却不会忘了,这石洞之内的活尸都是出自谁手。
他走到殷枳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神色坦然。
殷枳拍拍自已的床:“我让你上来。”
萧寂拒绝:“我不配。”
殷枳盯着萧寂的眸子:
“是不配?还是心有所属?”
萧寂垂了眸,没说话。
殷枳站起身来,拉近与萧寂之间的距离,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我什么都知晓,萧寂,你背地里那些小动作,你真当我不知吗?”
“不过一个滕奎罢了,死了便死了,你若想让你那相好的安安稳稳踏出这满月门,不如做个交易如何?”
殷枳话能说到这个份上,必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萧寂不打算狡辩,只道:
“在此之前,我有一事不解,望门主为在下解惑。”
殷枳语调上扬嗯了一声:“说说看。”
萧寂没说别的,只说了三个字:
“祝无欲。”
殷枳闻言,再一次笑了出来。
“祝无欲命不好,四柱属阴,也是个见鬼的命,可惜照你差了太多。”
“他爹是个蠢货,我说,若是他们能将你从天境宫带出来送给我,我便保祝无欲日后达成我这般造诣。”
萧寂看着殷枳:“他信了?”
殷枳道:“我与他绑了命,让他借我之力操控邪祟,他当然信。”
“你想知道,我也不瞒你,他只知道能借我之力,却不知道,他所见,即我所见,我死,他便得死,但他死,我却不受他牵连。”
殷枳说着,又开始笑,笑的愈发放肆骇人。
待他自已笑够了,才对萧寂道:
“可满意了?”
萧寂波澜不惊:“谢门主解惑。”
殷枳道:“现在,可以谈谈交易了。”
萧寂没打算和殷枳做什么交易,事到如今,他得到了自已想要的答案,而殷枳也知道了滕奎已死。
若是祝无欲所见即殷枳所见,那祝隐年如今早已不在天境宫内之事,他也必然早就知晓。
他面上还是平静道:“请讲。”
殷枳对着萧寂咧开嘴:
“你陪我一晚,你那相好的,我便饶他一命,如何?”
殷枳前脚话音刚落,尚未来得及等到萧寂回答,后脚,洞外便是一阵喧闹,有人闯入洞内,大喊道:
“门主,不好了,左护法方才打死了二长老,在山中放了把火,烧起来了!”
殷枳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对着自已那些活尸道:
“看紧他。”
说罢,身形一闪,大步朝着洞外而去。
那些活尸得了命令,纷纷朝萧寂围拢过来。
萧寂眼中红光亮起,数不清的阴魂便出现在其周身,缠上了那些活尸。
萧寂紧随殷枳身后赶了出去。
此时,满月门外的山林之间火光已然照亮了半边天,浓烟滚滚,与山中大雾交织在一起。
祝隐年还戴着面具,和满月门中人大打出手。
殷枳之所以那般看重萧寂,便是因为他自身也有些跟萧寂类似的地方,深知此法若是运用得当,便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