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仍让董卓感到了威胁。
他在军事上取得了一些胜利——比如派遣徐荣在荥阳大败曹操,令孙坚一度受挫——但内心深处对关东联军仍存畏惧,尤其是担心洛阳地处中原,四面受敌,难以固守。
同时,他也急于摆脱关东士人的包围,回到自己势力范围所在的关中地区。
于是,一个影响深远的决定浮出水面——迁都长安。
迁都之举堪称一场浩劫。
董卓强迫洛阳数百万百姓西迁,沿途“步骑驱蹙,更相蹈藉,饥饿寇掠,积尸盈路”。
百姓们被迫放弃家园,带着简陋的行李在士兵的皮鞭下前行,许多人因饥饿、疾病或反抗而死,尸体沿途堆积,竟阻断了道路。
更残忍的是,董卓为了断绝百姓的归乡之念,下令焚烧洛阳城:“悉烧宫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内无复孑遗”。
这座自西周以来便作为帝都、历经数百年繁华的城市,就此化为一片焦土。
《后汉书》记载,大火燃烧了数月不熄,昔日的亭台楼阁、市井街巷,尽成灰烬,“鸡犬亦尽,室屋荡尽,无复行人”。
迁都长安后,董卓的权势达到顶峰。
他自封为太师,号“尚父”——这是姜子牙曾获的尊号,董卓以此暗示自己是“辅佐天子的圣人”。
他还为自己设置了“相国府”,其规模与皇宫无异,府中设有“诏狱”,可随意逮捕审判官员;又命人在郿县(今陕西眉县)修建了一座“万岁坞”,高厚各七丈,坞内囤积了足够三十年食用的粮食与无数珍宝,“金玉、缯帛、珍玩,积如丘山”。
董卓曾得意地对亲信说:“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这种短视与贪婪,早已注定了他的败局——他从未想过如何治理天下,只想着如何保全自己的财富与性命。
然而,长安的繁华并未让董卓收敛其残暴。
他以酷刑威慑群臣,“法令苛酷,爱憎淫刑,更相被诬,冤死者千数”。
一次,他在郿坞设宴,竟将数百名反抗他的“山东兵”押至席间,当场施以“大解”(肢解)之刑,“先断其舌,次斩手足,次凿其眼目,以镬煮之”。
受刑者的惨叫响彻宴厅,赴宴的官员吓得浑身发抖,董卓却“饮食自若”,甚至以此为乐。
这种极端的恐怖统治,让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官员们见面不敢交谈,路上相遇只能以目示意。
董卓的经济政策更是加速了社会的崩溃。
他为了搜刮财富,下令熔毁长安及洛阳的铜人、铜钟、铜马等,铸造劣质的“小钱”——这种钱直径不足一寸,没有花纹,重量仅为正常五铢钱的五分之一。
大量劣质货币涌入市场,导致物价飞涨,“谷石至数万”,百姓用一车钱都买不到一石米,许多人因饥饿而死,“人相食”的惨剧屡见不鲜。
长安城内,“民人相食,白骨盈积”,曾经的帝都沦为人间炼狱。
更致命的是,董卓的多疑与残暴导致其内部人心离散。
他对麾下将领动辄打骂诛杀,即使是李傕、郭汜等心腹,也常因小事而遭斥责。
最典型的便是他与吕布的关系:吕布是董卓的“义子”,负责护卫其安全,却因一次小错(吕布与董卓的侍女私通,担心被发现)而被董卓掷戟追杀——董卓“拔手戟掷布,布拳捷避之”,虽未受伤,却心生怨恨。
二人之间的嫌隙,被司徒王允敏锐地捕捉到了。
王允是东汉名臣,素有“忠臣”之名,却因董卓的高压统治而隐忍多年。
他深知董卓权势滔天,唯有从其内部瓦解才能成功,而吕布正是最佳突破口。
王允多次宴请吕布,故意提及董卓掷戟之事,叹息道:“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掷戟之时,岂有父子情邪?”
这番话戳中了吕布的痛处——他虽是董卓的义子,却从未被真正信任,随时可能丧命。
最终,吕布下定决心参与诛杀董卓的计划,“誓当杀之,以报天下”。
初平三年(192年)四月,献帝大病初愈,按礼制在未央宫大会群臣。
这是诛杀董卓的绝佳机会——董卓必须亲自入宫朝贺,而皇宫是王允与吕布的势力范围。
王允与吕布精心策划了行动方案:由吕布的亲信李肃带领十余名勇士,伪装成宫门侍卫,在北掖门埋伏;吕布则紧随董卓身后,作为内应;一旦动手,便以“奉诏讨贼”为名控制局面。
当日,董卓身着朝服,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或许是预感不祥,他出发前“马惊不行”,心中生疑,欲返回郿坞。
吕布在旁极力劝说:“陛下病愈,召公入贺,不宜轻回。”
董卓这才打消疑虑,继续前行。
行至北掖门时,李肃等人持戟冲出,刺向董卓。
董卓身着重甲,戟刃未能刺入,只伤及手臂,他跌下车来,惊呼:“吕布何在?”
吕布应声而出,手持诏书,厉声说道:“有诏讨贼臣!”
董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