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的道身行走于这些常人视之为绝地的区域,身形时而如青烟般在破碎的法则乱流中穿梭,时而又如磐石般扎根于道则崩灭的漩涡中心,承受着万道碎片的冲刷。
这里的时空是扭曲的,光线如同被打碎的琉璃,散逸着混乱的色彩,偶尔有沉寂了亿万年的杀机被引动,足以瞬间湮灭准帝,却在他那无形无质的“无之大道”面前,如冰雪般消融,被悄然吸纳、分解,化为他推演“规则惯性”的养分。
他的“无之大道”在此刻展现出惊人的包容性与韧性。
它不主动对抗任何一道混乱的法则,也不试图强行统合它们,而是如同最深沉的海绵,又似包容星海的虚无,将一切冲击、一切混乱都吸纳、包容进来,在其内部以一种超越常理的方式进行着梳理与沉淀。
这并非简单的吞噬,更像是一种高维度的“理解”与“化解”。
混乱的法则碎片触及他那内敛的道韵,仿佛狂躁的野兽被引入了无垠的旷野,其破坏性被无限稀释,最终归于一种奇异的“平静的混乱”,或者说,是一种更高层面的秩序雏形。
在这过程中,王腾仿佛能听到大道在破碎与重组间发出的、细微如天地初开般的嗡鸣。
在这个过程中,王腾的左眼推演星璇生灭的速度愈发惊人,仿佛在眼底开辟了一片微缩的、不断经历创生与毁灭的宇宙,无数大道轨迹在其中生灭、碰撞、交融,试图模拟出那“规则惯性”最本源的形态。
右眼的冰晶光泽则更加恒定深邃,映照出万变不离其宗的秩序本质,牢牢锁定着那在无穷变化中始终如一的“恒定”。
他捕捉到了许多细微的、在正常宇宙环境下绝难察觉的大道“涟漪”与“褶皱”。
这些“涟漪”仿佛是天地规则在运转时,因固有的“惯性”而产生的细微“阻力”或“摩擦”。
在王腾这种完全内敛、与天地基石同频的状态下,才能被清晰地感知。
“果然……这‘惯性’并非虚无缥缈的概念,而是切实嵌入在万道运转的每一个环节之中,是构成现今宇宙稳固框架的‘黏合剂’之一。”
王腾的道身在一处因远古仙战而彻底破碎、至今法则仍如沸水般翻滚的星域核心低语,他的声音与这片死寂星域的法则哀鸣共振。
“它就像一条奔流了无数纪元的浩荡长河,其水流本身(万道)渴望更加顺畅地奔涌,但其河床的形态(规则惯性)却早已固化,本能地抗拒着过于剧烈或频繁的改道。
朕之前的作为,是清理了河中的淤泥和障碍,让水流更急,但河床的宽度与走向,那最深层的结构,依旧顽固。”
他意识到,自己内敛帝道,为天地“松绑”,相当于在一定程度上拓宽、疏浚了这条“长河”的河道,减少了淤塞,使得水流(万道运转)更加欢快。
但河床本身那坚固的、倾向于“单一主流”的形态,却并未改变。
叶凡等人,每一条试图证道的大道,都像是一条试图冲击主流、开辟新河道的强大支流。
在河道淤塞严重时(帝道压制时代),它们连汇入主流都困难;如今河道被疏浚,它们得以汹涌澎湃,但想要真正独立成一条与主流并驾齐驱的“新主流”,却依然要面对那固化河床的顽强阻力——这就是那层无形的薄膜,那最后的“规则惯性”。
这惯性,维护了宇宙的稳定,却也成为了限制其诞生更多辉煌的枷锁。
“强行打破河床?”王腾推演着这种可能性,心神中模拟出以无上伟力轰击那无形“河床”的景象。
但推演的结果让他心神凛然。这河床(规则惯性)与整个宇宙的稳定息息相关,其根系似乎蔓延到了时空的根基之处。
若强行轰碎,固然可能为叶凡等人开辟道路,但更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天地法则的结构性崩塌,万道哀鸣,星辰陨落如雨,那将是比黑暗动乱更可怕的、波及所有生灵的浩劫。
此路,近乎绝路。
“那么,只剩下‘欺骗’或‘绕过’……”
王腾的目光愈发深邃,如同两口吞纳星光的古井,“让他们的道,在冲击那固化河床的瞬间,并非以‘开辟新主流’的强硬姿态,而是以一种……让河床‘认可’其本就‘应该存在’。
或者‘无法拒绝’其存在的方式……甚至,让他们的道,在那一刻,暂时成为‘河床’本身认可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