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北面来,呼啸著掠过山岭,带著一种令人不安的低鸣。
艾尔斯堡的烽火塔上,油火一阵高、一阵低,在风口处摇晃。
火光照著守夜士兵的脸一一他们的眼神都显得不安。
雷哈特上校站在城楼上,披著厚披风,眉间带著霜雪。
副官在他身后,手里捧著一份刚写完的急报。
这份急报要立即送往帝都,內容只有短短几句:
北境防线尽数失联,灰岩要塞无人生还。
敌军可能自极北而来。
艾尔斯堡已进入战备状態。
写完这封信时,副官的手有些抖。
雷哈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点头:“让信使立即送去帝都。”
“是。”副官匆匆离去。
风更紧了。
天边的红光在这一夜彻底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
但这种静,像是暴雨前的空白。
次日黎明前,號角声在北墙上响起。
但不是警號,而是斥候归营的信號。
几名满身雪尘的骑兵推开城门,马鼻喷著白气。
他们几乎是跌下马的。
领骑军士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大声喊:“敌军——敌军南下!”
雷哈特从內堡赶到城门前,披风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多少人”他问。
军士喘著气:“数不清,长官。整片雪原都亮著火。”
“火”
“是。像星海一样。”
雷哈特目光一凝:“是诺德海姆王国”
军士点头,声音发颤:“他们的旗帜——全是诺德海姆的。可那规模—那规模不对“有多大”
“我们骑了一整夜,数不尽。到处都是火。连山坡上都有人。”
副官十分疑惑,低声道:“诺德海姆的人口撑得起这样规模的军队吗”
“除非他们是举全国所有士兵南下入侵了。”雷哈特冷声说。
屋外风声呼啸,捲起厚厚的雪尘。
他转身看向一旁的士兵:“敲警钟,集合所有指挥官,马上进议事厅。”
半个小时后,內堡的军议厅被点亮。
火盆燃得通红,墙上掛著的地图被烟气熏得模糊。
数十名军官环立一圈。
雷哈特走进来,摘下手套,语气平静:“敌军正在向艾尔斯堡逼近。確认是诺德海姆王国的旗號。”
一名年轻的骑兵队长忍不住开口:“他们这是疯了!”
他的声音带著明显的不信,“诺德海姆王国才多少人他们竟敢主动入侵帝国”
“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雷哈特看向他,“但他们確实已经来了。”
另一名年长军官问:“边境的要塞没有抵抗”
“边境要塞尽数失联,灰岩要塞的情况已被探明,无人生还。”
“怎么可能这就更不对劲了。”
“是啊,”另一名资深军官插话道,“这些堡垒都有囤积的军粮和高墙重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沦陷了”
雷哈特没有接话。
他只看著地图上的那条北境防线一一现在,这条线已经可以被视作不存在了。
“派斥候继续向北侦查。沿著旧雪道探查,確认敌军先头位置。”
“长官,”一名骑兵军官急声道,“他们这样的规模,我们的斥候根本靠近不了!”
“那就远远地看。”雷哈特语气不重,但压得全场寂静,“带齐装备,別死在雪地里了。”
他看向眾人,“其余人,回各自岗位。补给、器械、药物都清点一遍,不得有误。”
“是!”
命令传下,眾人纷纷退去。
只剩下副官还站在一旁。
“长官,若真是诺德海姆举国而来———”
“別说『若真』了。”雷哈特声音低沉,“他们已经来了。”
傍晚时分,北门外的风忽然停了。
那种停並不自然,像是整片天地都屏住了呼吸。
连城头上悬掛的旗帜都垂了下来。
“有情况!”
哨兵的喊声打破寂静。
远方的雪原上传来微弱的光。
起初是一线、然后两线、接著无数线。
风卷著雾,光线在其中晃动。
有人举目远望,下一刻整个人僵在原地。
“长官那不是极光—
“那是什么”
“是火把。”
雷哈特登上城楼。
他一眼望去-
雪原尽头,密密麻麻的火点正向南移动。
火把连成片,成带,成无边无际的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