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继续,凡是未曾察觉的守卫,一律被袭杀。
整个行动如同屠夫解剖般精准。
没有喧譁,没有乱战,没有拖延,
仅有鲜血在黑暗中缓缓扩散,像是一幅正在铺展开的寂静杀局。
而此刻,莱昂已经踏上通往主厅的石阶。
石阶尽头,那扇高大的橡木门之內,烛火正亮,沉沉迴荡著交谈声与杯盏碰撞声。
那里正是主楼议厅一一也是此夜的最后战场。
莱昂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
厚重的橡木门在夜风中微微颤动,仿佛察觉到了即將降临的锋刃。
莱昂的手搭在剑柄上,目光冷峻。他站在门前,低声道:“开门。”
库尼什点头,抬手將门推开一一“吱呀—”
瞬间,厅內的一切动静都停了。
火盆的光照在厚重地毯与高背座椅之间,金属烛台上火焰跳动,映在石柱上的影子忽长忽短。
冯波尔高正靠坐在主位旁的椅上,手中握著半杯酒,脸上的笑意还未收干。
而莱昂的杀父仇人一一冯奥利茨则站在窗边,刚將一根烛芯拨回烛台中,转过头来的瞬间,
脸上的表情几乎冻结。
““.莱昂”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
不是疑问,而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
莱昂没有回话,脚步坚定地走进主厅。
他的靴子踩在地毯边缘,发出钝沉的踏声。
他没有掩饰身份,也没有再偽装王室剑术大师的从容仪態。那身斗篷已被扔在通道口,身上的皮甲冷硬如铁,佩剑赤裸在腰,目光冷如霜锋。
冯波尔高皱眉起身,语气略带戒备:
“你怎么进来的”
冯奥利茨则盯著莱昂,眉头紧皱,眼中有一丝迟疑,一丝不安。
莱昂没有理会冯波尔高。
他的视线,自进门那一刻起,就始终牢牢落在冯奥利茨身上。
那张脸。
在斯卡里茨烈火之夜,在父亲倒下的斜坡上,在母亲哀鸣声尽的残垣间那张脸一次又一次地浮现,一次又一次地笑著挥剑。
今日,这张脸近在眼前,不再是梦中的残影。
“你还记得斯卡里茨吗”莱昂开口,声音低哑。
冯奥利茨身形一僵。
冯波尔高一时反应不过来:“斯卡里茨那是什么一一“闭嘴。”
莱昂的剑,已经出鞘。
寒光一闪,火盆的光都仿佛退了一步。
冯奥利茨眼角轻轻一跳,目光落在那柄隱隱熟悉的剑上,又转向莱昂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庞,
再想起那次在宴席上,莱昂死死盯著他的目光。
脑中零碎的记忆片段在这一刻悄然拼合,瞬间仿佛电流划过心臟一一剑术高超的年轻大师、宴席上那道如针刺般逼人的目光、还有那张总让他感到不安的脸
“你是———”他低声,像是在確认,又像是在回忆,“你是那个铁匠的——儿子”
他的声音带著迟疑、颤抖与一丝难以置信。
莱昂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得骇人:“我是他的儿子。”
厅內的空气骤然凝滯。
冯奥利茨的手指紧紧扣住椅背,关节发白,半响才喃喃道:“你——居然还活著。”
冯波尔高脸色变了,试图上前说话,却被莱昂一抬手制止:
“你。”莱昂指向冯波尔高,“站在一边,不是你的事。”
几名遗命团战士迅速从门外进入,兵刃在手,直接將冯波尔高制住。
他怒骂了几声,但没有挣扎太多,他明白,现在主导权已经转移,而面前这个青年一一已经不再是几日前那个在修道院低头教剑的剑术大师。
冯奥利茨咽下一口唾沫,眼神游移,看著莱昂,又看著他手中的剑。
“听我说,”他开口,声音比平常低了许多,“那是战爭。”
莱昂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冯奥利茨。
他的嘴角动了一下,似笑非笑:“战爭”
“对。”冯奥利茨似乎抓到了退路,“你明白吗战爭一一就是那样,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
“你说,那是战爭。”
“我问你一一战爭,是否就意味著可以肆意屠平民、洗劫村镇、剥夺他人一切”
冯奥利茨沉默了一瞬:
“战爭就是骯脏的生意,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
莱昂眸光骤冷,低声道:“那我母亲呢她又做错了什么”
“你们围住她时,她只想护住她的儿子。”
冯奥利茨脸上表情复杂了剎那,隨即浮起了一抹讥笑:
“你我皆是战士,你又能好得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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