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別想著组织一场堂而皇之的会战,別幻想构筑一条钢铁防线。”
“我们只能做一件事一拖。”
“拖延敌人的推进速度,骚扰敌人的补给线路,切断敌人的扩张节奏。我们不能阻止他们走进西境,但可以逼他们在每一步都摔一跤、流一次血。”
“能拖到他们走不动、吃不到、找不到、杀不动。”
“那时候,也许能拖到王国的援军到来,也许你们的封地还在。”
“也许我们,还有机会。”
石厅中沉默片刻后,赫曼子爵终於开口。
他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年长者的迟疑与警觉。
“你说要拖。可光靠撤村毁桥,就能拖得住那群野兽他们若换道突进,若大军绕过那些村落,一头扎向主路,我们该如何应对”
他没有反对莱昂的说法,只是在追问。
莱昂並不意外。
“所以第三步,我们要在他们前进的每一条可能道路上,布下一张网。”
他重新走回桌前,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出一道弧形痕跡,横穿西境中南部的大片水泽区域。
“这一带,河网密布,丘林连绵,马车难行,快骑难突。但对我们来说,却是最好的战场。”
他抬头扫过眾人。
“我们组建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群能在林间水网中活下来的猎人。”
“他们不需要正面迎敌,而是游走在林间水道、湿地丘洼之间,埋伏、骚扰、切断补给,把敌人的脚步拖住,把他们的行军时间变成我们的喘息机会。”
军务官再次出声,仍带著一丝不安:“游击可是我们的民兵训练不足,没受过真正战事,他们拿得动弓,却不一定射的准敌人,更別说伏击突袭”
“你说得没错。”莱昂打断他,却语气平稳,“我不会把你们的民兵推去前线做诱饵,也不会让他们尝试他们做不到的事。”
他指向地图上几处靠近水道的小镇与村庄。
“我只需要他们把陷阱埋好,把绳索繫紧,把尖桩插在正確的位置上一一然后,藏好。”
“出击的不是他们,是我们。”
这时达米安低声道:“你是说——由你亲自带队”
莱昂点头。
“我会带上愿意跟我出去的老兵、猎人,还有你们能借我的船夫、弓手,组建为一支在水泽间游击的小队。”
“不带重甲,不列阵迎敌。只携带弓箭、短矛、火油与猎刀。”
“我们在夜里行动,在雾中埋伏,在河滩下手,在林间放火。哪怕只烧毁敌人一车粮、一袋肉、一堆乾草,也足以让他们心生烦躁。”
“一个整齐推进的军队,只要出现无数次骚乱,就很难整齐得起来了。”
侯萨男爵终於皱眉开口:“你是想要组织一窝山贼水匪”
莱昂回以一声冷笑。
“你若愿意站到西境河畔,看著敌人吃著人肉渡河屠村,我也可以站在你身后,做个什么都不管的贵族。”
“可若你不愿,就把那些私兵中稍微有些战斗力、会划船、会射箭的,都给我挑一些出来。”
“我不需要他们和兽人正面拼命,我要他们儘量不死地活著骚扰敌人。”
军务官忍不住低声问道:“若敌人反击呢若我们伏击失败,被兽人的主力部队包围怎么办”
莱昂看他一眼,语声如冰:“我们不是为了杀敌,只为袭扰敌人的后勤。”
“在南境的战事已经说明了,他们奔袭得快,是因为没有携带太多的辐重。我们不是为了杀伤他们的兵力,而是烧毁他们的食物。
“他们吃不饱,就追不动,追不动,就不敢追。”
“他们一支十几人的狼骑兵小队,能打到几只野兽当晚饭,可一支上万人的主力大军,若找不到足够的食物,就得饿著肚子行军。”
“你们想想看,一头饿著的巨兽,是会与几只苍蝇耗命呢,还是会退回去找吃的”
达米安缓缓点头。
“你的意思是—袭扰粮道。”
莱昂沉声应道。
“兽人的弱点,不在兵锋,而在胃袋。”
他环视眾人,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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